子优抚掌:“如此甚好,当依妇妹之言。”
十九拜谢。
对于今日之事,子优显然十分满意,他吩咐十九:“该再开祭祀,以谢神明慷慨赐下神药的恩泽。”
他向前倾了倾身,问十九:“今日祭祀,祭拜的是哪一位祖先神?”
“上禀大王,今日并未指定某一位尊神尚飨。”
这在祭祀中也是常见的事,尤其在对神明有明确需求的时候。为了增加需求达成的几率,会在甲骨刻画中只明确祭品和需求。
但看哪位神明能够出手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这些祭品就默认给这位平事的大佬享用。
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物尽其用的务实想法。
平日如此倒是没什么,为难的是此次谢神之时,也不会有明确的祭拜对象。难免不美。
十九将她祭祀那片甲骨呈上。
她右手上明显的黑红皮肤并未引起子优的关注。
商王的视线都落在了甲骨上那个不容忽视的“许”字上。
有随侍的宫人用手帕托着甲骨给子优。他抚上那些裂开的纹路,端详许久,犹如当年刚即位那般意气风发。
“神眷我商,神眷我商!当供于庭殿,仔细收藏。”
转向十九:“你做得很好,这次谢神之事余一人便也交托给卿。”
尚不待十九回答。
未明快步上前回道:“上禀大王,十九大贞在此次祭祀中伤了手,一时半会儿怕是拿不了刻刀。臣愿代劳谢神。”
子优似乎这才注意到十九手上的灼伤。
“既如此,谢神之事,便由桑卿与未卿一同主持好了。”
未明后槽牙都咬碎了,面上还装出和煦来:“遵大王命。”
桑连滚带爬在弟子的搀扶中,行到王驾前:“遵大王命。”
十九被两人的动作挤开,妇妹视线扫过去,并未见她有什么表情变动。
只在妇妹看过去时,在角落向妇妹又拜了一拜。
未明和桑互相看不顺眼,但王命如山,两人只能强压着对彼此的嫌恶,不敢在明面上争执。
虽然准备祭祀的过程中,两方人马少不了暗中使绊子、互相掣肘,但至少在表面上,这场感恩祭祀还是在第二天清晨如期举行了。
痊愈后的商王子优神采奕奕,与王后妇妹一同身着庄重的黑色冕服,亲临祭祀现场。
桑和未明这两位大贞人,在其他事情上矛盾重重,但在祭品选择上却出奇地达成了一致。
彻底摒弃人牲,改用羊牢、牛牢和美酒。
这场祭祀并非有所求,纯粹是表达对神明慷慨赐药的感激,维系那份来之不易的联系。
「甲辰卜,未明贞:侑卅羊、十牛于神,祼五新鬯、五旧豊。王疒既瘳,隹神降祐。兹用。」
刻着感恩祷词的甲骨被投入鼎中燃烧的谷堆。
只听闻过上次神迹的商王,此刻亲眼见证,不由从王座上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紧锁着那片在火焰中翻滚的甲骨。
一息……两息……骨头在烈焰中几乎要被烧化、变形,然而,骨面上仍是一片空白。
没有代表同意的吉兆裂纹,也没有拒绝的凶兆裂纹,甚至连燃烧后该有的自然龟裂纹路也丝毫不见。
这太反常了!
主持这次卜骨的是未明。
他费尽心机才从桑手里抢到这个先在商王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想转眼变成给自己揽罪的催命符。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脑中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解释这诡异的局面。
商王子优尽管难掩失望,但并未立刻降罪。
毕竟卜骨出现意外在以前也是常有的事。
他只是眉头微蹙,抬手示意:“再卜。”
未明强撑着精神,硬着头皮又卜了一次。
结果依然如故。
投入火中的甲骨,如同顽石,在烈焰中顽固地保持光滑完整,一丝裂纹也无!
未明:“……”
这种熟悉的令人窒息、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感觉……
两次失败,未明再不敢尝试第三次,赶在商王发怒前,果断将烫手山芋甩了出去:“臣……臣或有不周,请桑大人一试!”
苍老的桑在看到未明第一次卜骨的结果时,心头就已蒙上不祥的阴影。
此刻王威如狱,他只能颤巍巍地接过刻刀和甲骨,硬着头皮上前。
结果毫无悬念。他卜的那片甲骨,同样在火焰中沉默如死,毫无回应!
一次之后,桑再不敢动手。
昨日的打击已让他心胆俱裂,此刻他清楚地知道,继续下去不过是徒增羞辱,证明自己的无能罢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上……上禀大王……或……或许,神明今日……不得闲……”在商王愈发冰冷的目光下,他再也说不下去。
子优脸色阴沉,猛地一拂袍袖,转身离去,并未当场处罚这两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贞人。
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大王压抑的怒火,以及对桑和未明前所未有的失望与不满。
商王走后,桑才敢抬起头,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难道,他当真被神明彻底抛弃了?
未明则被无处发泄的愤怒憋得面色涨红,胸腔里仿佛塞了一团炽热的炭火。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冰冷的夯土台上!
“砰”的一声闷响,指关节瞬间磨破,渗出血丝。
他死死盯着那尊沉默的铜鼎。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的只有那个叫十九的小丫头,才能敲开通往神明心意的大门?!
未明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就听到在宗庙值守的卫兵有人窃窃私语。
恼怒之下,他顺手夺了身边一位卫兵的铜戟阔步奔向说小话的人。
铜戟重重挥下,即使那小兵被身边人拉了一把,戟头也在他肩臂处划出伤口,血蔓延出来。
那小兵根本不敢呼痛,当即跪下:“大贞息怒。”
未明从鼻子里喷出浓重的气息:“就凭你们,也敢笑话我?”
“不……不……不敢,大贞饶命。”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未明抖了抖铜戟,戟头上的血珠挥落在小兵脸上,“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是怎么说我的。”
小兵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他一旁的卫兵颤微微开口:“不敢议论未明大贞,我等只是在说十九大贞昨夜之事。”
未明万没想到,还有十九的事。
他眉毛竖起:“那个女人?昨夜什么事?”
卫兵答道:“听昨夜值夜的同僚说,十九大贞不用祭祀,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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