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大雨吹打降下大袍大袍的寒梅。
风声渐歇左右司使方逃脱无形的桎梏就赶紧闯入殿内察看魏国公的情况。
方才殿内的动静他们听不清楚但也隐约觉得情况不妙。
莫不是!魏国公出事了?
左右司使也顾不得繁文缛节擅闯入殿方一踏进森冷之地就见玄衣长身鹤立风姿特秀立在特请宫中巧匠凿开的水潭前手中捻着一角桂花糕漫不经心地洒下池中锦鲤扑
腾水声清脆入耳。
方一见到青鬼獠牙之面左右司使就慌乱地垂下头:“国公莫怪小的听见殿内的动静还以为国公遭遇不测这才情急闯入。”
他们环视一圈又见殿内除了魏国公一人之外
正当二人疑惑时又听见谢循冷言:“带白无常来见我。”
“是。”
白无常一听乃是魏国公的亲自召见顿时慌了心神天下皆畏惧的罗刹为何要单独召见他?莫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身份?
白无常念叨小命不保正欲想逃却又被左右司使架着两个膀子强拉硬拽地拖去森然的伏魔殿。
咔嗒一声司使退下殿门闭合。
佛魔殿内冷意逼人仿佛连白无常呼出的空气都凝结成霜。
他扭着脖子扫眼看向两侧墙垣前并立的巍然雕像一侧是怒目圆瞪的修罗一侧是敛眉慈悲的佛。青砖的地面散发出的寒意似无数根细针刺穿脊髓。
他的心跳如鼓急促听着悠缓潜行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白无常冷汗直下一个接一个沉闷的磕头声接连不断“魏国公饶命魏国公饶命....”
“是我。”清冷玉质的声音传来白无常茫然地抬起头怔怔地看见谢循解下面具。
“**!”诧异到白无常当即爆了个粗口“魑大人你不会胆子大到杀了谢循取而代之吧!”
“这**可是不亚于诛九族的大罪!你如今怎么就疯成这个样子了呢!”
白无常当即决定要逃命绝不会陪这疯子再多呆片刻。
谁料谢循利落明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就是谢循。”
白无常大愕听着谢循冷言冷语地讲述经过倏然就连白无常亦察觉不对“你是四绝之一的魑也是如今名震天下的魏国公?”
如若是这样那谢循这一生可谓是巧得惊天动地。
前半生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四绝后半生成为了搅弄朝堂的权臣?
一个低贱下作还是罪奴出身的人这一生怎会巧到连连跳跃阶级?
入江湖能当顶级**。入政堂又是权倾天下之人。
白无常尚且能想到之事,谢循如何会想不到?
谢循冷冷一笑,“巧到谢某简直就像是棋盘上的一落子,巧到谢某的一生像是被人精心操控那般,是嘛?”
暗河众人人尽皆知,魑十三岁时,勾结沈煜,背叛暗河,从而被暗河阁主刺死。不过这死之中,多少藏着玄机。
而满朝文武皆知,十六岁的青年收养在左相膝下,左相爱之,为他冠姓氏为旁氏贵姓,谢。后来,这位青年名震朝堂,成为魏国公。
十三岁的魑,十六岁初显锋芒的魏国公,皆是谢循。
谢循在他人口中知晓前半生和后半生的过往。
却对其中空白的三年,茫然不得而知。
“这三年,定然藏着能解开所有谜题的关键。”
“是吗?”
谢循声音轻微,凝滞,像是说给白无常听的,却更像是吐给自己。
谢循盘腿坐下,颇为书生气的手将青鬼獠牙搁在腿膝之上。
白无常半有猜测,纳罕着:“所以,你如今是打算恢复记忆吗?”
“解蛊吧。”谢循阖上双眸。
白无常听着谢循的吩咐,赶去佛龛之下掏出紫檀锦盒,再看母蛊,再将视线移向谢循,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唯有暗河之人,才知这种无形的桎梏,它如一根铁链死死拴住你的脖颈,无论跑至天涯海角,依然逃不过锁链另一端人的掌控。
穷尽真相,追忆缺失的记忆,有时候也跟尖刺一般锐利。
白无常仍是不忍,“你真的做好准备直面一切了吗?包括阁主?”
谢循垂下眼睫,长睫翼动,落下一句:“心意已决。”
官场沉浮,宛如龙潭虎穴。
不知全貌,顷刻之间便会粉身碎骨。
如不拨开迷雾,他永远如困兽,永远是棋盘上的一子。
蚍蜉之力,难以护住心爱之人。
“这解蛊之法,在于利用母蛊相吸,引出你体内的子蛊。解蛊之痛,犹如脱胎换骨,你当真准备好了吗?”
“多说无益。”
“好。”白无常取出母蛊。
黑夜漫长,男子面若冠玉,墨发披散连带着里衣也开始散乱,露出亵衣之下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的皮肤,清晰可见一个皮肤之下凸起的子蛊正在流窜全身。解蛊之痛,常人难以承受,就连谢循也是如此。
漫漫长长的救赎之道,从深夜持续到晨曦洒入殿内。
白无常见之子蛊终于流窜至谢循的手腕处,大喊就是此时,谢循压抑着苦楚,当机立断割开手腕,黑色的子蛊破体而出,与血水缓缓淌在地上。
又紧接着被谢循一刀砍断。
蛊死,回忆如走马灯般涌来。
白无
常只听着谢循难以承受地崩溃,忙不迭去扶谢循,问到:“如何?想起来了吗?”
谢循强捂着胸口,胸膛起伏间是满腔的恨意,哑声大怒。
“左相!”
*
与森然的殿内一样寒冷的乃是天牢,夜凉如水,姜时愿也同样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身着单薄的囚衣,缩在墙垣之中,身子冷得发抖,眼神怔怔地看着落在干草絮之中的青玉,眸色晦暗难辨。
月泼清辉洒下,照得玉通体透亮。
如此美玉,姜时愿毫无怜惜之意,让其在草絮之中蒙尘。
入狱,倒是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机会,去逃避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是她最厌恶的狡诈之人,满腹阴险狡诈之人,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弑杀之人。
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纵为夫妻,也难以恩爱白头。
她也不愿与这样的人,一生一世。
倏然。
狱卒砰的一声,砸落稀粥,本就汤多米少的粥还被洒了一半。
“姜司使,还是多少吃点吧,三日不进食的话,人可是撑不住的。”
“莫不是你是想等着有谁来救你?”
狱卒冷眼看着狱中美人清清冷冷,生了一副傲骨,从不乞食,甚至也不屈。
对于姜时愿向来冷淡的态度,狱卒早也见怪不怪了,原想放了饭就走,忽然斜眼一觑看见怀玉落地,眼睛一亮,念着这玉应值大价钱,遂以迅雷之势伸手从铁栏之中掏出。
“还我!”
不曾想,向来不屑于理会她的姜时愿忽然同他讲话了。
“这是我的东西,烦请你还我。”清婉声中难掩愠意。
狱卒笑了笑:“玉本是质地寒凉之物,姜司使既冷,就该离远点,就让小的先替你保管,待姜司使出狱之时再还你。”
“这天牢中,本就一切随身之物都该上缴,就算是你也不能藏私。”
狱卒看着姜时愿神色焦急,又笑道:“莫不是这块玉对你十分重要?”
“小的嘴笨了,既重要的话,姜司使怎么舍得将他丢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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