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顾大人,白天都没人敢来。
“你怎么敢晚上来沈府,这里阴气太重,快些走吧。
蒋县丞撩着袖袍,听到顾辞进入沈府的消息,着急忙慌地跑来。
看他样子,一点都不敢向树上瞟一眼,很明显知道古树上密密麻麻悬挂着的是什么。
芙蓉娇面明显动了怒,姜时愿努力控制:“蒋大人,为何不请人安葬尸体?
“沈府灭门**已事过八年,而这八年间你竟然没有请人安葬尸首,就任凭这些亡魂无法归根、无法安息。
“你配为大庆的官员吗?
“这悬挂头颅的红绳上皆被淬了毒,稍有不慎粘上,便会毒发身亡。
蒋丞县跪在地上磕头:“而且姜司使不是我不愿啊,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得罪这灭了沈府满门的**啊。
“什么意思?
“姜司使有想过凶手为何要将百颗人头悬挂在树上?蒋县丞道。
姜时愿追问:“为什么?
顾辞甩开折扇:“姜司使是个纯善之人,自然想不到凶手扭曲的心理。
“看得出,凶手十分欣赏自己的作品,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欣赏?
顾辞解释到:
“凶手以杀戮血色为乐,但又极为注重美感,以人头为灯盏挂满树枝,构成一幅凄惨、绝美的画,古今绝唱,就连顾某也叹为观止。
“他**是为了展现自己,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欣赏欲,以人、血、骨、肉绘成的杰作。
“顾处。她的声音陡然降下,“你不该欣赏一个嗜血的罗刹。
“**行凶者卑劣,而这种**如麻、嗜血如命的魔鬼更为之作呕,他枉为做人。
姜时愿的字字铿锵,听起来这么扎耳,顾辞勾起一抹浅笑望向沈浔。他眉目低垂,神色消融在额前碎发落下的剪影。
顾辞凤眸微眯。
连他都觉得刺耳的话,落在沈浔心头上,估计会痛上百倍,犹如刀割。
“姜司使说得太对了,本官佩服!
蒋县丞义正言辞:“凶手简直是畜生,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姜司使,这这是干什么?小心啊,别....唉!
“快下来!危险!
听到蒋县丞慌乱的声音,又事关姜时愿,沈浔抬起眼眸,一瞬讶然。
不知何时,姜时愿已经爬上槐树,小心地跪在比她身量
还细的枝干上,小心翼翼地揶揄着往前。
枝头颤颤,几欲折断。
太高了,她明显是怕的,甚至声音都是虚的。
“蒋县丞放心,是我破坏了凶手最为满意的杰作,若他找来,
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连累您。”
蒋县丞一拍大腿:“姜司使说的这是哪的话?蒋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碰巧不会爬树!”
顾辞闻言,冷笑一声。
沈浔看见姜时愿微颤的身子、仔细地放缓着每一步的行动。
他想,阿愿不可能不怕,可她偏咬着牙、硬着头皮,也要还死者一个安息。只见她从发间卸下木钗,推开中缝,露出一截刀片,用这截小小的刀片慢慢地割断红绳。
蒋县丞不停在树下喊着小心,而沈浔却被震撼,迟钝到连一句关心的话都含糊在嘴边。
眼见姜时愿不想停下来,顾辞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姜司使难不成要为这上百具尸首耽误一晚不成?”
姜时愿:“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将心比心,若是顾处哪日不幸惨死,我也会亲手葬你,不叫你尸身受辱,全了你的尊严。”
顾辞冷笑,以肘戳了戳沈浔:“你也不劝劝你家夫人?”
“阿愿想的事,我皆不会阻拦。”沈浔话音淡淡。
“哪日我**,沈司使会亲手葬我吗?”顾辞自问自答,“我猜你不会。”
沈浔看向顾辞,“会。”
“为什么?”
恍惚一瞬,顾辞觉得自己猜不透沈浔了,这个答案竟然在他意料之外。
“因为阿愿会,我也想学着会。”
多么简单的一个答案,也是最关键的契机。
什么叫学着会?
顾辞嘴角抽了抽,笑得极为勉强,低沉道:“人就好比一块砚台,一旦染上墨色,再怎么洗都是脏的。你我都一样,改不了的。”
“弃恶从善,简直荒谬,你见几个能有好下场?”
漫漫长夜,顾辞歇在长廊上睡了一觉,而沈浔在古树下站了一夜。
看着姜时愿亲手解开所有束缚亡魂的自由,从深夜一直忙到晨光熹微。一缕世间最美好的晨沐映在她出水芙蓉的玉面上,照亮她的无暇。直至,她抬手一擦脸上的汗水,无心将掌心沾染的尘土带上脸颊时,反倒弄脏了脸。
姜时愿站在沈浔面前,莞尔一笑,浑然不自知。
无惧、无畏,至善、至纯。
美好得让沈浔又怜又恨。
但,又在那一瞬。
原本封存冰封的心境,冰雪消融,春风拂过,就如同杨春三月,萧条已久的枝头忽然生出一抹绿意。
那一点的绿意,在这贫瘠无野的土地,微小,却又象征着新生。
“阿浔,阿浔....你怎么了?”她的声音轻轻柔柔。
沈浔恍然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陌生又隐秘的情愫牵动着自己的四肢百骸,让他发现自己满是恩情和忠心的
心思下,如今还潜藏着另一种疯狂的念头...
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道不明。
沈浔伸手摸上她的脸颊,指腹抹去她脸上的尘土。
“阿愿....”
他薄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阿愿,我可能病了....
“嗯?”
姜时愿低头看看,两袖染上淤泥,喃喃道:“好脏。”
沈浔认真道:“一点也不脏,脏的是我。”
“啊?”姜时愿怔怔的,他身上分明很干净。
最会做面子功夫的蒋县丞等姜时愿埋完了所有首级,也如同拜菩萨般凑了上去,感动得泪流满面:“姜司使可真是好人啊,小的替沈府上下百口人感谢你。原本还不知道世间的活菩萨长什么样,如今看到姜司使才知观音像。”
顾辞被吵醒了,连连啧嘴。
姜时愿越来越厌旁人虚假的奉承,草草应付。
而蒋县丞却越说越上头,最后实在惹得她烦了,只好以一句“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沈家的儿媳,这也是我该做的”草草收尾。
“是是是。”蒋县丞也跟着感慨:“要不是看见沈司使身上的青玉坠子,真不敢相信沈府还能保住一脉。”
忽然,蒋县丞话锋一转:“不过,也说不准....”
顾辞扬着眉毛,听出玄机:“说不准什么?”
蒋县丞:“顾处也知道,沈府的案子是我司衙第一个接手,也第一个抵达现场。当时这里的场景比如今还惨烈百倍,每个人头还滋滋往下滴着血珠。”
“讲重点。”
“是是是。”
蒋县丞颔首,“当然我命下人照着每一颗头颅仔细核对死者的身份,同时根据沈府登记在册的户贴比对后,发现少了两具下人的尸首。”
“当时把沈府翻了底朝天,也没能找到。”
“不过当然也可能是这两位下人拿了足够的银子赎身走了,但沈府这边还没来得及向户部司销户,便遭了这灭顶之灾,所以这两位奴仆的名字仍记载在册。”
大庆人口繁多,流动密集,户部司为了更加妥善管理户籍,要求每家每户都在户贴上登记家宅人数,下到小门小户,上到世家贵族。
且大户人家要求就更多,连同府中每一位奴仆的信息皆要详细登记,包括籍贯何处、原名为何,买时花了多少银子,奴籍期限又续到哪年哪月。
姜时愿问道:“那两名下人分别是谁?”
蒋县丞:“一位是沈老夫人买来的女婢子,还有一位是沈煜大人的贴身侍卫。”
“三位大人请过目。”
蒋县丞将手中的蓝封册子递了过去。
顾辞仔细翻阅。
沈老夫人买来的女婢
子名为蓝禾,洛州本土人氏,因为家境贫寒,常年揭不开锅,所以无奈之下将年仅六岁的蓝禾卖给沈府,常伴在沈老夫人身边。
虽是下人,但沈老夫人待她极好,视为己出。蓝禾六岁入的沈府,在沈府住了二十载,如今算来年龄应道三十有四。
“另一侍卫呢?”姜时愿问道:“为何没有看见他的信息?”
“本来应当是有的。”蒋县丞面露难色,接过册子翻至最后一页,指着被撕毁的书页缝隙说道:“就是不知道被谁给撕了。”
“撕了?”姜时愿微微蹙眉。
“是的。”
“意思是没有任何线索?”
蒋县丞:“下官查到那名侍卫是圣德二十六年进入沈府的。”
“圣德二十六年,岂不就是沈府遭遇灭门**的那年?”
“是的,关于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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