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来的陈伯山愣在原地,旋即反应过来要把陈南屿送去医院。
“去附属医院。”坐在副驾驶的陈伯海突然转目紧盯他,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身上有被酒精腌透的颓败。
陈伯山担忧地回头看了眼,咬咬牙关用力转动方向盘,去了离单位楼更远的附属医院。
左眼结膜撕裂加挫伤,右眼尾划伤,但好在伤口不深范围小,胶黏即可,不需要缝针,那些血大半是陈南屿跌坐下去时,按到碎玻璃的伤口。
“算了,我管不到他,你把他带回去吧。”那是陈伯海在门外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伯山推开门看着比任何人都静默的少年,叹了口气,蹲下身问:“小屿,小叔带你回去好吗?”
少年下巴颤了颤,语调里掺着鼻音,“小叔,我的书都没了。”
“......你别怪你爸,他只是.......”陈伯山沉沉叹息了声。
陈伯海职业生涯因为长期酗酒走到尾声,控制不住的走神让他在那天下午差点出现医疗事故,他把这一切归咎到了梁惜文身上,陈南屿正好撞到枪口。
他被迫请了很长一段假,长到陈伯山可以帮他去学校补领一套书,再一本本帮他包好书皮写上名字。
上初中已经没人再这样做了,陈南屿摇摇头:“小叔,我们班没有人包书。”
陈伯山有点不好意思,他没孩子,只是看到附近的小学生开学那段时间都热衷于买这个,笑道:“我都忘记了,小屿已经是大孩子了,那要不,我帮你把这些课外书都包起来。”
陈伯海说让陈伯山把他带走,是完完整整的带走,连那些课外书也不例外,陈南屿点点头,伸手向前摸索了一下,陈伯山立马把泡好的决明子茶塞到他手里。
“晚上,我们吃南瓜焖饭好吗?”
“好。”陈南屿握着温热的水杯,扬起一个笑。
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纱布拆了,混在一起的饭菜能避免他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增加吃饭的负担,时间好像又平和下来,清苦的中药香取代了刺鼻的酒精味。
一种感官被蒙上,另一种感官就会被放大,陈伯山独自经营着这家离公交站不远的药店,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陈南屿开始对声音变得敏感。
午后下起暴雨,窗外雷声阵阵,陈南屿揉了揉耳朵,突然听见有人推开了闭合的玻璃门,陈伯山的声音混着杂乱的雨声传来,好似在邀请屋檐下的人进去避雨。
有些耳熟的女人声音传来,看来是以前来过的客人,陈伯山倒了两杯热水,应着天气随意攀谈了几句,随即,陈南屿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对陈伯山道谢。
女人和陈伯山无事闲聊了起来,药店不大,几个人坐在一起,方凌萱望着窗外让人压抑的天空,又看向戴着耳机的陈南屿,扭头对江渺说:“快把这周的作业拿出来写了,明天还要去补习班呢。”
江渺哦了一声,从书包里把作业拿出来,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写得了作业,陈南屿就坐在她对面。
笔尖装模作样地在草稿纸上摩擦,窗外雷声阵阵,江渺偷偷瞟了好几眼。
怎么还没好。
方凌萱不好意思干坐着,说正好入秋了家里要备点感冒药,两人走到货架旁挑选。
“你在画画?”
江渺愣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陈南屿是在对她说话,连忙低头看向一塌糊涂的草稿纸,甚至都忘记了刚刚方凌萱在这里说的是让她写作业。
“......嗯。”
两人安静下来。
或许是知道陈南屿看不见,她又自以为隐秘地抬起头。
陈南屿笑了笑,“在画上什么?”
“随便画的。”江渺好奇瞧着那层白色绷带,“你不是在听单词吗?”
陈南屿点了点耳机,嘴唇呈现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开。”
学校都会发英语磁带,银白色的随身听并没有按下播放键,只是每个进来的客人都会朝他问上一句,陈南屿才会戴上耳机。
“我记得你。”
江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心提到嗓子眼,什么情况?
“你们两周前来过。”陈南屿说:“你也是渝城五中的?”
抛高的心跳霎时掉了下去,江渺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连忙嗯了一声。
陈南屿望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勾勾嘴唇,“初一?”
“你怎么知道?”江渺低头看向自己的校服,上面也没写啊。
“猜的。”陈南屿没说,初二那群小孩才不会这样莽撞地直接打量他。
他抬手去拿水杯,江渺盯着他的手思考要不要帮忙,见他精准拿到刚松了口气,听到陈南屿又问,“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能发生什么,江渺没有丝毫收敛地抬起头,就差把‘你就是那件大事’写在脸上,但她还随口说了几件无关痛痒的小事,陈南屿安静地听着,偶尔搭话两句,直到方凌萱他们重新回来,才停止交谈。
傍晚时分,暴雨终于转成毛毛细雨,方凌萱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拍拍她的肩道:“跟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
“再见!”
陈伯山也笑着站起,见外面还飘着雨从柜台里拿出一把格子伞,“雨大,别让孩子淋到了。”
方凌萱接过伞,揽着江渺走出店外,回头望了一眼:“听说那个男孩在你们学校成绩蛮好的?”
江渺也不知为何,明明上次说的是不认识,但她此刻觉得应该实话实说:“嗯,他在我们学校一直都是第一名。”
方凌萱若有所思点了下头,又回头了好几次。
......
李恬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在回学校前把书寄出去,“感觉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了,你说的对,就算后悔那也是以后的事。”
两人踏过青石板走到马路对面的快递驿站,李恬朝里叫了声,老板娘走出来,都是老熟人,她朝李恬手里看了眼,随意道:“行,你下单吧,我等下拿泡泡袋给你装起来,就不额外收钱了。”
“别别别,你还是帮我打下包装吧,我怕等下折角了。”
“好吧,那你下单别选上面的材料,那里贵。”
见老板娘仔仔细细给书缠好气泡膜,又固定在纸盒里的泡沫上,李恬放下心,只是还没到小院,她又想回去了,钳住江渺的手腕说:“怎么办,我已经开始后悔了,要不我去把书拿回来吧。”
江渺说:“拿回来就不后悔吗?”
好像也会后悔,李恬有些纠结,没走两步又突然想起来,“糟糕,我好像把你送给我的那张卡牌当作书签塞在里面了。”
寄本书还没什么,只是那张圣杯九必然会被林晨看到,“等下他真以为我有什么想法怎么办?”
“不行,这是你传递给我的幸运,怎么能再给别人。”
这下是不得不回去了。
老板娘急着出去送快递,找箱子递过去:“你等下让何阿婆按照面单重新打一次就行了。”
正说着,何惠仪从货架后面探出头来,等李恬找到书签,又把书重新打包好装箱。
“谢谢奶奶!”
李恬这次怕自己后悔走得很快,把卡牌双手合十压在心口上,嘴里念念叨叨。
江渺等她碎碎念结束才问:“何阿婆怎么还在快递站工作?”
“不止呢。”李恬数数:“还有南屿哥的果园,之前还有份在饭店洗碗的工作,不过被她儿子去闹了几次就搅黄了。”
江渺想起那日在街上的男人,中气十足,眉头微微蹙起,“那小院是不是也被闹过?”
李恬抿唇笑,“怎么会,就是因为他不会来南屿哥附近闹,何奶奶才能一直在这里工作。”
可是就算去掉饭店的工作,加上快递驿站和果园,何惠仪也是顶着六十多岁的高龄在打三份工。
“算起来,我们家还跟她沾点亲呢。”李恬踢开脚下的石头:“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这么多份工,其实她家挺有钱的,我妈说,以前我奶奶那辈的,就她嫁得最好。”
“但是自从王爷爷去世以后,她就突然搬了出来,王大伯跟她吵了好几次,好像是什么......全家福的事情?我妈上次说我没仔细听,反正后来她就到处去找工作,王大伯觉得挺丢人的,才一直跟她闹。”
“后来呢?”江渺问。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