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A一中游泳馆是去年新建的，据说为了保障多班教学不受干扰，校方特意申请资金扩大场地，最终露天泳池建成，占地面积比图书馆还大一倍。
游泳课上可以自带常服，大多数人都选择T恤背心配平角裤，颜色多彩多样，大家换好衣服往那一站，简直比清一色的蓝白校服活泼太多。
夏注从写着自己名字的柜子里，翻出一套橙橘色运动套装，柜子除了衣服，还有遮阳帽和防晒伞，果然一看就不是要下水的样子。
她思考片刻，最终只换了衣服。
下午两点十五，所有人准时在露天泳池边集合，夏注是新来的，没排过位置，于是自觉缩到了最后排靠边的位置。
总之能离泳池远一点，她就尽量远一点……
班里身高最高、排在最后的男生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她：“你抖什么？”
啊？她在抖吗？
夏注低头看着自己汗涔涔的手心，胡乱地摇摇头：“啊，没事，可能是阿尔兹海默症。”
男生：“……”
“你确定你没事吗？”
“没事。”
怎么没事？下午两点钟，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游泳课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人送外号“大婷”。据说一开始大家本来是戏称他为“游艇小王子”的，后来传来传去就变成“大婷老师”了。
大婷从点完名之后，就一直在照着本子重复注意事项。
众人顶着大太阳站了十多分钟，开始有人接二连三地抬手擦汗，周围不断传来轻微叹气声……
空气闷热得不正常，晚上估计会下大暴雨。夏注烦躁地想。
她闭上眼睛做深了几个呼吸，强迫自己忽略附近传来的哗哗水声，可惜效果不怎么好。
忽然，不远处传来砰砰几声，她睁开眼睛朝栅栏外看去，那头球场上有班级正在上体育课。篮球撞到栅栏上，又弹回去，有个男生跑过来捡球，见她在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极其嚣张地冲她竖了个中指！
“！”
夏注瞳孔骤然紧缩，心里的无名小火焰“嗖”一下冲上颅顶！
忍不住了，好想冲过去扇他！
“今天的训练5人为一小组，25人为一大组，男生组于支扬负责，女生组苗渔负责。见习的同学在旁边待着，不准私自返回教室……”
十五分钟过去了，大婷老师还在重复注意事项。
夏注攥紧拳头，汗如雨下。
周遭浓郁的消毒水味一股脑朝她鼻子里灌，时间一长，她隐隐感觉眼前发黑，原本不可控的颤抖幅度也愈发剧烈……
队伍前端，于支扬站在老师身侧，平稳的视线扫过众人，冷不丁落到夏注身上。
这异常的反应……什么情况？
害怕？还是病了？她又不下水，怎么抖成这样……于支扬微微眯眼，心底涌起一股怪异感。
“下水之前要做好热身运动，不准携带手表和贵重物品，不准……”大婷自顾自持续输出，滔滔不绝。
“好，接下来我再重复一遍……”
还没完！夏注坚持不住了，正想举手打报告。突然有人抢先开口道：
“别重复了吧，尤老师？”
夏注倏地抬头，见于支扬随意扯了扯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冲着众人半开玩笑道：“您再重复一遍，都快下课了，大家说是不是？”
“对！”“是啊！”大家纷纷附和，
“都已经十多分钟了，别重复了……”
“对啊，别重复了老师，好晒啊，每节课都提，我们都会背了……”
“于支扬，我会还没说完呢你捣什么乱？”大婷十分无奈地瞪了于支扬一眼。
“于支扬！”人群里的沈通出声警告。
“啧，不准打断老师说话，不准插嘴，不准扰乱课堂纪律，否则扣我分是吧？”于支扬冷笑一声，洋洋洒洒叙述完，最后满不在乎道：“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你要扣就扣呗，我怕你啊？”
沈通：“……”
“行了行了！”老师扬声道：“既然大家都清楚规则，那我就不重复了，解散！分组开始训练！”
指令刚一发出，所有人迅速散开，夏注跟着几个见习的同学往栅栏那边走，身后不断传来水花溅开的声响。
夏注背靠栅栏休息了一会，总算压下心底那股无名火，身体也不抖了。
泳池那边热火朝天开展着日常训练，夏注实在提不起兴趣，转头看向栅栏外那群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下意识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心想这里面消毒水味好重，要是能去外面等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开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夏注抬起下巴，见于支扬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谁叫你坐在这的？”他语气有些不耐烦。
“？”夏注愣愣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打扰别人上课了不知道吗？”
so？夏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同样见习的同学，大家都在这儿，怎么就她一个人打扰上课了？这不是就赤果果的故意针对么！
夏注气笑了，轻轻一跺脚：“哦，那我去哪？不是不能回教室吗？要不我在这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于支扬冷眼睨她，冷哼道：“滚到栅栏外面去！”
“？”
“！诶？真的呀？”夏注眼前一亮。
这节游泳课，于支扬换了一件黑白条纹的运动背心，白色毛巾随意搭在脖颈上，眉毛微微上扬，浑身散发着青春期傲慢张扬的气息。他走过来时，额角碎发还在滴水。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滚动，滑落至下颌，最好在夏注心尖上汇成河流，蔓延至深处……夏注总觉得心口痒痒的。
“什么真的假的！赶紧出去……”于支扬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又稀里糊涂吼了一句。
好极了，体育委员都发话了，总不能反悔，反正老师追究他全责。
夏注毫不犹豫，立马起身朝外跑。
—
顺着水泥路往上走，栅栏外围树荫下有一排木制靠椅，坐在这个位置朝下看，正好能看清一班上课的状况。
不过夏注没坐，毕竟见习要有见习的自觉，她总觉得同班同学累死累活的训练，自己在阴凉处躺着看好像有点不合适。
“第四组全部通过！第五组预备！”
大婷老师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一把好嗓子在户外依旧稳定发挥，夏注听得清清楚楚。
“第五组！于支扬，沈通，郑林，白小程……”
她原本靠在栅栏上看其他班级打球，一听见于支扬的名字，条件反射地转身朝那边看过去。
于是正好看见于支扬把毛巾顺手扔给苗渔，然后和沈通一前一后走到出发台做准备。其他几个同组男生也到位置上站好后，老师举手示意，正要发号施令。
“各就各位！预备——”
正在此时，下课铃响了。
“……”
—
“哔——”
出乎意料，哨声准时响起，压根不受干扰！
场上的身影在哨声吹响的那一刻整齐跃入水中，立刻使出全身力量毫不犹豫向前方游去。
“？！”我靠，这么厉害？
夏注亲眼看着那道黑白身影反应极快，在入水的那一秒钟迅速窜出一大截，仿佛毫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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