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或隐正在盯着那画像发愣的时候,胥九欲站在了她的身边。
显然,他也看到了墙壁上的画像,眉头皱了起来。
他环视周围,在记忆中寻找可能相似的地点,但是毫无线索。他根本不记得有关这里的一切,也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雪或隐给他画的画像的拓印。
旁边的小丫鬟走了过来,将要孝敬的茶递给了雪或隐,低眉垂首道:“少夫人,请给老祖宗敬茶。”
雪或隐看了一眼手中茶,又看面前这个面容都看不清的和蔼老太,她像是在笑,很是期待这盏茶,雪或隐身体一顿,手中的茶有些送不出去。
胥九欲显然注意到雪或隐的犹豫,他冷冷道:“这里是幻境,不是真的。”
至于什么不是真的,——胥九欲认为雪或隐哪怕在幻境中也排斥和他演这么一场成亲敬茶的戏码,他心头一股无名火。
雪或隐意识到胥九欲在生气。
她本想解释的,但下一秒还是觉得算了。
是又怎样,她就是犹豫,就是不愿意和胥九欲站在这里敬茶。
哪怕是假的她也想竭力避免,怎么地了!
生气?就你会生气?雪或隐心中腹诽,狠狠捏了下茶盏边缘。
但她还是乖乖向老太太敬了茶。
待对方喝了茶,雪或隐这才问道:“老祖宗这墙上敬的可是谁?”
她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回答她的话,但她还是想问一下。胥九欲听见了雪或隐的问话没有阻止,面无表情,似是说的不是他的事一样。
那老太听了雪或隐的问话,先是顿了许久,像是没有感应到,良久才反应过来。
她笑了,嗬嗬地笑,笑得很渗人,笑得褶皱很深。
老太颤巍巍道:“这个……这个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们要永远供奉仙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家……”
“这画像可是仙人留给我等的,是神迹,是我们该代代相传的传家宝,未来我们离开,这东西也就交给你们新人了……你们可要好好照看……”
这倒是出乎雪或隐意料,正当她要再细细问去的时候,外面砰的一声,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轰隆隆的,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剧颤,整个房间都四摇八晃。
老太经不住就倒下地去,雪或隐条件反射地接着那老太,没想到那老太却直直穿过她的臂弯,“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雪或隐皱眉,又尝试去扶老太,但是手掌穿过了老太的身体,不能够碰到老太。
外面传来怒吼:“大胆刁民,竟敢无视仙人忠告,仙人来此,蝼蚁们还不赶快出来迎接!滚出来受死!”
又是几道巨大震颤,外面青光频闪,而后便是一阵哀嚎,似是有人在痛呼,被来人的法术打中。
雪或隐和胥九欲不再犹豫,齐齐朝外面赶去。
他们刚一出门,就看到从外面急速略过来一个人影,雪或隐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多年的经验她得知有危险,正要躲避,但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分毫!
她的腿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让她表现出没有反应过来的错觉。
“额!——”雪或隐痛呼出声,脖颈传来疼痛,她被人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她尝试使用法力,——没有反应,她的法力被封了!
又尝试抬脚去踹来人,也发现自己的腿脚不能移动分毫,她像是被粘在木板上的死鱼,除了乖乖受死没有别的选择。
真的像是个普通人类在法术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胥九欲在那人来的一瞬间也想用法力,但是和雪或隐一样,他的法力也被封了,不仅如此,他的反应也慢了许多许多。
在他眼中,他似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只蚂蚁,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闯了过来,直接掐向雪或隐的脖子,顷刻间,雪或隐的脸上泛出青紫,眼眶爆出。
变故突生——
“噗嗤——”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声音,像是捏爆了某种液体,爆出黏腻的水声。
扑通——人倒在了胥九欲的面前,胥九欲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人。
雪或隐满身是血,方才那个要掐死雪或隐的人被她一手捅穿了心脏,血液迸发而出,溅了她满身。
下一刻,就在这人倒下的那一刻,地动山摇!
从上方碎成了一个大的裂缝,而后整个空间噼里啪啦地像是镜子一样发出清脆的声音,片片碎裂!天从上方塌了下来,一时间如同天灾将至。
“噗嗤——”就在天空碎裂的那一瞬间,又是一口血喷出,但是这次吐血的人不再是别人,而是雪或隐。
她似是受了重伤,脸色苍白,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或隐!”胥九欲紧忙抱住了要倒下的雪或隐,眼中看不到正在碎裂的空间,他只能看到在吐血的雪或隐,这一刻,他慌了。
不管不顾强行冲破自己的那道封印。
他能感受到肝脏碎裂的痛苦,万蚁噬心的震颤,胥九欲咬住自己的牙,将体内的法力输给雪或隐。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就这样突然吐血了!
雪或隐瞪着眼,看着胥九欲,嘴张开还没说什么话,眼前倏地一黑,昏了过去。
又是巨大的震鸣声,像是在发出什么警告。碎裂的空间渐渐蔓延在胥九欲和雪或隐两人身边,胥九欲只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痛的。但好在他向来耐痛,虽然觉得难以忍受,但还是咬牙顶了下来。
“噼里啪啦——”从地面开成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似要将这一切都吞下去!裂缝雷电一般狰狞着呼啸向胥九欲和雪或隐的方向,势不可挡,眨眼间就到了胥九欲脚下!
就在这一刻,胥九欲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这光张牙舞爪围绕在胥九欲身上,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也噼里啪啦爬到雪或隐身上,就在这一刻,——整个空间黑了。
突然就黑了。
像是万物初始的混沌状态,什么都感受不到,没有天地,没有方向,只有虚无……
*
“胥九欲——胥九欲——你醒醒——”由远及近的声音响起,而后慢慢清晰,带着焦急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胥九欲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雪或隐。
他猛地睁眼,蹭地一声直起了身子,“咚——”下一刻,只听见一声闷响,他脑袋巨疼。
“嘶——”是雪或隐的痛呼。
胥九欲睁开眼,的确是睁开眼,就看到面前雪或隐捂着脑袋,脸皱成一团,显然是疼的不轻,但是人是活的。身上也没有伤,嘴角没有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胥九欲看到此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他用余光看周围,便发现他们如今还在最初的婚房中。他方才趴在桌子上,似是睡着了,身上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封印没有被强制冲开,难道……那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那种噩梦,只是一场梦?
雪或隐捂着头,看到胥九欲的疑惑,啧了一声,揉了揉脑袋,将手放下来,对胥九欲道:“方才你看到的不是梦,我们又被传回来了。”
胥九欲扭头看她,雪或隐继续道:“刚醒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明白,这不是梦。”
死亡前的窒息感是如此逼真,那根本就不可能是梦,只可能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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