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周栗才发现他盯着盛开的对话框足足看了大半个小时。
那个皱巴巴的小苦瓜，像初春的一颗嫩芽，使沉寂了四年之久的对话框，焕发出新的生机。
周栗看得眉目温软。
电话铃声持续响着，昭示了来电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周栗不耐地皱了皱眉，点击接听。
电话里传来林路也中气十足一声质问：“周栗，你踏马还是人？”
周栗丝毫没有临时将人丢弃的心虚：“有事？”
林路也：“……同样都是37度的体温，为何你说出的话语如此冰冷。”
周栗没心思陪他演：“有事说事。”
对方沉默了一瞬，挂断电话后拨了视频过来。
周栗不太想接。
位于顶端的“嫩芽”尚在生长，偏偏有那不长眼的想来做盖过它的土壤。
偏偏林路也在这件事情上出奇的有耐心。
周栗木着脸接起。
林路也凑近屏幕，眯着眼细细打量：“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异性没人性？”
周栗没搭理他，长指轻点，直到那株嫩芽重回顶端他才满意抬头：“你说什么？”
林路也服了：“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恋爱脑呢？”
周栗并不讨厌这个称呼，反道：“你又没看过我谈恋爱。”
这倒是。
林路也跟他是博士同学。周栗作为他们那届唯一一个从本科升上来的人，还没正式报道就受到很多关注。
林路也是外省考过来的，水新生群时知道了这么个人，在他的想象中，周栗是一个理着小平头，带着黑框眼镜，下巴泛着青色胡茬的书呆子形象。
而不是——
九月份的北淮秋老虎肆虐，太阳毒到仿佛要把人蒸干。林路也拖着两大只行李箱爬上三楼，整个人喘得如同死狗。他借着行李箱的力挪到318，从半阖的门中吹出的空调凉风终于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活气。
他迫不及待地进门，此时人尚未来齐，宿舍里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南面靠窗的位置，有人在收拾着什么。
男生穿了一件宽松的白T，薄薄的肩胛弓起，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是林路也第一次觉得，有人能好看到比灿烈的阳光还要惹眼。
后来熟了，室友钱三一吐槽，“见到周儿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完了，跟他一个宿舍我还怎么脱单。”
老实人宁成惯会安慰人：“没事儿老大，你跟他不是一个赛道。”
……
不论颜值还是成绩，周栗实在太一骑绝尘，学校的各种墙快因为他变成连连看。偏偏当事人总是对此无动于衷。
当时他们仨还对着周栗研究过。
宁成说：“这就是帅哥该有的态度吗？越让人得不到，就会有更多人想要。”
钱三一摸着胖胖的下巴：“照我看，周儿是压根没开那根窍，这么多女孩儿，环肥燕瘦，你见他对谁表示过特别？”
他那时刚加入学生会，仗着一副笑脸，到哪都吃得开，听了一些小道消息：“我怎么听说，周儿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好像还是个小网红，周儿本科时对她挺不一般……”
周栗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那次却罕见地回应了他：“没有不一般。”
他乍然出声，他们还愣了一会儿，还是钱三一嗅到八卦的苗头，从他嘴里挖出了更多信息。
谈过恋爱。
分手了。
他只说了这一点就不肯再说。
钱三一给大家使了个眼色。
他们不再多问，偷瞄了眼周栗紧绷着脸的模样，得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结论。
他这明显就是情伤未愈啊！
……
而今，见过了让周栗受情伤的本尊。林路也感叹道：“当时我还跟老钱他们好奇过，能让你念念不忘的人，得是什么天仙，如今见过了，方知名不虚传。”
他想到坐在盛开旁边的男人，看向好兄弟的眼神带着同情：“兄弟，你压力很大啊。”
本以为周栗不会搭理他。
周栗却抬起眼皮，顺着道：“怎么说？”
林路也：“想想你的title兄弟，要是人家对你还有意思，你怎么会变成前男友。”
周栗：“……”
而此时，林路也的情商仿佛全喂了狗。他果断无视掉周栗僵硬的神色，继续追问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我想知道，在盛开来之前，你出去看到了什么，回来时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周栗顺着他的话语回忆，良久才把他在走廊上听到的话复述给他听。
“什么？她都有孩子了？！”林路也的声音猛地拔高。
他想着刚才周栗的种种表现，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劝道：“兄弟，背德的事情咱不能干啊……”
周栗一副看傻子的神情，没好气道：“她没结婚。”
“你怎么知道？”林路也脱口而出，话落，他也想到了餐桌上的游戏，看向周栗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果然，恋爱中的男人都是福尔摩斯，这么点细枝末节都能被你捕捉到。但是兄弟你想没想过，未婚生子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而她却愿意为了那个人付出，像当初她跟你分手的时候可没有……”
瞥及周栗的神情，林路也没忍心说下去。他们公司有不少年轻小女孩，她们喜欢的东西千奇百怪。一会儿叫嚷着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一会儿又开始欣赏拥有顶级破碎感的男生。
后者林路也不太理解，他想，人又不是瓷器，怎么会轻易碎掉呢。但现在看着周栗，他又觉得，如果能痛快地碎掉似乎算一件好事情。
他眼睛里爬满蛛网状的裂纹，却还是在憧憬着什么。
“我知道，但她不是还没结婚么？”
“只要我对她来说不是困扰，我就还想试试。”
林路也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灯火通明下，他却像一座冰冷的雕塑。从容俊美，事业有成，这是外人对周栗的评价。他像一串无可挑剔的代码构造出来的模型，他是世俗意义上完美的榜样。
在林路也眼里，过去几年的周栗，更像一只精美的仪器，他的运行经过设定，所以他看起来是那么完美无缺。只有此刻，他明明白白的说出他想要，他语气中充满不确定，就是这份小心翼翼，让他有了人的气息。
“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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