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弟弟的哭声,院子里的王梅也激动起来,摇着郑兰的手:“郑兰,你听见了吗,我弟弟哭了,他哭了,他活过来了。”
郑兰也被她激动的情绪感染,用力点头:“嗯,听见了,听见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南姐姐的医术可厉害呢,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王梅眼睛一亮,抬脚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郑兰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王梅神色微暗:“还是在外面吧。”说着认真的看向郑兰:“郑兰,谢谢你。”
郑兰盯着王梅看,王梅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吗?”
郑兰笑了起来:“还别说,今天的你跟以前的王梅真不太一样。”
王梅:“哪里不一样?”
郑兰歪着脑袋:“以前的王梅聪明漂亮学习好,但不爱说话,我坐在你后面大半年了,总共也没跟你说过几句话呢。”
王梅脸有些红,半晌方道:“其实我,我也想跟你说话的,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郑兰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说什么,我说的话倒是都听见了。”
王梅也笑了起来:“不止听见,还记住了。”说着顿了顿:“幸亏听见记住了,不然今天可救不了我弟弟的命呢,不过,我弟弟不是醒了吗,怎么南姐姐还扎针。”
郑兰往窗户望了望摇头:“不知道啊,要不我进屋打探一下,出来告诉你。”
对于郑兰的善解人意,王梅很是感激又说了一句:“郑兰谢谢你。”
郑兰摇头:“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王梅眸光晶亮:“嗯,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郑兰进屋的时候,归南正用针刺床上孩子的鼻尖儿,她手上的针极细,若非点了灯,有微微的反光,都看不见她手里的针,而且她点刺的频率异常迅速,直到床上不停抽搐的孩子渐渐安稳下来方才收针,轻轻吁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包药递给一边儿的郑家福:“家福叔,这包药让婶子用温水化开。”
郑家福忙接了过去:“好嘞,我这就去。”刚要出去郑兰忙道:“爹,我去吧。”
郑家福一向最信服自己这个小女儿,把药递给了郑兰。
不大会儿功夫郑兰端了小碗进来,碗里是化开的药,在王书记两口子的协助下给孩子灌了下去,李萍摸了摸孩子的手脚,已渐渐温乎起来,不似刚才那般僵冷,身上也出了汗,潮乎乎的,明白这是彻底缓过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看向归南:“南大夫,我家小宝的病这是好了吧。”态度语气跟刚才简直像换了个人,称呼也从小丫头变成了南大夫。
对于李萍的态度转变,归南倒不觉着什么,作为病患家属不信任自己这样年轻的大夫很正常,更何况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算不得正经大夫。
旁边的王成直摇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这么快,刚小南大夫施针灌药是救急,后面肯定还得用药,是不是小南大夫?”
归南心里暗笑,不愧是公社书记,说出的话都是话中有话,听着是问后面用药的事,实则是让自己说明刚是怎么治的。这大概是当官的通病,什么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也说明即便床上的孩子醒了过来,这位王书记依旧不信任自己。
归南也不废话直接开口:“刚量孩子的体温是三十九度七,属于高烧,再观察孩子的症状,牙关紧闭,角弓反张,两目上翻,痰壅鼻翕频频抽搐且唇指青紫,四肢厥冷,体若燔炭,紫纹直透命关,这是风热犯肺,痰热内结,热极动风,邪陷心包的急证,这样的急症施针最快,刚我用三棱针点刺孩子的手足指尖、双耳尖、百会、大椎出血,孩子哭出声,全身汗出,四肢回温,算初步见效,再以毫针飞针点刺涌泉、合谷、人中,彻底苏醒,抽搐止住,才算救了回来。”
王成频频点头:“原来如此,那后面还用什么药或者我们回县医院?”
王成一句话,妻子李萍不干了:“回什么县医院,那个破医院的大夫都给咱们儿子下了病危通知,一群庸医,要回你自己回,我跟小宝就在这儿让南大夫治。”
王成被妻子怼的哭笑不得,旁边的郑家福想笑到底没好意思笑出来,心道这才叫打脸呢,不是刚嚷嚷着南丫头要她儿子命的时候了。
王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病的是儿子,我又没病回医院做什么,乱弹琴。”说着转向归南:“那就劳烦小南大夫开方子吧。”
归南抬头望了眼已经黑下来的窗外不免有些迟疑:“开方子倒容易,只是这个时候抓药恐怕是个大问题,我家里只有一些常用药,不全。”
李萍听了忙道:“哎呦,这有什么好发愁的,南大夫你只管开方子,开好去咱们公社卫生院抓药不就得了,卫生院有值班大夫的。”
公社卫生院?归南下意识问了句:“咱们公社有卫生院?”
她一句话把王书记给问愣了,面露疑惑:“我记得归老神医不是还去公社卫生院坐过诊吗。”
归南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虽然成了老神医的孙女,但很多事都不记得,或许小姑娘的脑子里自动做了筛选,刘卫国是归南的初恋,自然记忆深刻,老神医去卫生院坐诊这样的小事对归南来说可有可无,便被选择性忽略,她这一忽略自己也就记不得了。
旁边郑家福适时接过话头解释:“老神医去坐诊的时候,南丫头在县里上中学呢。”
王书记恍然:“是了,我记起来了,你们桑园村除了你家小闺女争气考进了县中学,还有一个初中毕业生,莫非就是小南大夫。”
郑家福:“可不吗就是南丫头吗,我家兰兰考中学时复习功课的书跟笔记都是找南丫头借的呢。”
归南仔细想了想,真想不起来这些事儿,可见在她的记忆里,郑兰借书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要紧事。
既然公社卫生院有药,抓药就不用愁了,别说这时候还不算太晚就是三更半夜公社书记抓药也不叫事儿,想着从药箱里取了纸笔,略沉吟写了个方子递给郑家福:“那就劳烦家福叔让三顺哥骑车子跑一趟公社卫生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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