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瞥了眼高明月,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不会工作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吧?”
“嗯。”明月点点头,捂着胃,发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回来?”
“那么大个笔记本电脑,我又不瞎。”
陈澄扬起下巴,朝她鼓鼓囊囊的背包努了努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你那点小心思,连我都瞒不过,还想瞒过我舅舅?”
明月道:“你这个没打过工的小少爷,懂的还不少。”
“下次记得换个大点的背包,多放几本书。”
陈澄嫌弃地撇了撇嘴,“谁像你这么笨,贵妇都不会当,有贵妇这个点还饿肚子吗?”
“就是要当贵妇才会饿肚子呀。”
明月认真道。
如此诚实。
陈澄忍不住微笑,这个女人倒有一个优点,值得他高看一眼,就是不做作。
他正待要反唇相讥,一报刚才的仇。
扭过头,明月正窝在一旁的沙发上,整个人陷在那厚重的绒布中,像一只疲惫的猫。
脸靠在手掌上,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黑曜石般的眼睛失去焦距,脸色也有些苍白,她这副模样,显然是累极了。
她这样死心眼的人,估计连摸鱼偷懒都不会。
陈澄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被子。
“想吃什么?”
边问边向厨房走。
明月惊讶道:“你要做饭?”
“嗯。”
听到肯定,明月一愣。
其实是随口一问,因为打死她,她也不相信陈澄这样娇生惯养的少爷会起锅烧油下厨房。
陈澄道:“先说好,我才不是专门给你做的,我也饿了。”
嘴这样恶毒,可是系围裙的手麻利而快速。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动作利落地从柜子里取出她最喜欢的那口手工鹅卵石炒锅,心里一紧,连忙提醒:
“这个要用木铲!”
陈澄看她一眼,从置物架上取下木铲,语气淡淡:“知道了。”
“记得用橄榄油,比较健康。”明月又补充道。
“知道了。”
“锅热了再倒油!”
“知道。”
“记得食材要擦干水再下锅!”
“······”
“还有——”
“高明月!”陈澄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瞪她,“你就爱当老妈子是吧?”
“······”
明月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她扎着头发,穿一件黑色薄毛衣,脸上只扑了一点点粉。
也许根本没擦,因为陈澄没见过有人化了妆,还这么清清爽爽。除非,她天生皮肤就是极好的。
她微微弯着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死死盯着炒锅,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厨房炸了似的。
橱柜底下有一盏灯,微弱的一点黄,揉进她眼睛里,像有一只金色翅膀的蝴蝶,栖落在那里,轻轻颤动。
陈澄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啊,其实她微皱眉头的样子,比平时漂亮得多,因为要生动许多。
他叹一口气,竟然没有继续发脾气,反而放低语调说:“好了好了,你去睡觉吧,做好了我叫你。”
明月还想叮嘱什么。
陈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和你的厨房没有仇,好吗?”
再说就不礼貌了。
明月最后恋恋不舍望一眼,立刻就被陈澄逐出门外。
透过玻璃门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里面转来转去,却不像手忙脚乱的样子。
或许她误会他了,他真的会做饭,不是一时兴起。
也许,他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个彻底的纨绔。
不管怎么样,她是真的累了,累到脑子都转不动了,只想填饱肚子,好好睡觉。
也不知道他做饭需要多久,明月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扯了一条米白色的毛毯盖在身上,手机叮咚一声,来了消息。
是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只正在跳跃的卡通蓝猫,而名字就叫好名字。
好名字:【菜单
油焖大虾
番茄滑蛋
卤牛肉
菌菇汤】
?
又两条消息来了。
好名字:【陈澄】
【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明月把手从毛毯里伸出来。
月亮:【……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好名字:【从你的车上的临时停车号码牌上抄的】
月亮:【?】
好名字:【别管了这菜行不行吧】
月亮:【你知道吗,我们在一个空间,是可以对话的。】
下一秒,一条60秒的语音弹来。
好名字:【你们家这锅也太难用的了吧,下次我给你带一个,那才叫一级棒呢!人家那才叫炒锅,你这太温吞了······】
明月听了开头,果断打开勿扰模式,把手机塞进沙发靠背里。
好一会没了动静,渐渐传来“哧啦啦,哧啦啦”的炒菜声音,一阵一阵透出来,带着炊烟味的温热雾气,淡淡的,像在梦中。
高明月轻轻合上眼睛。
夜色已深,虽说还没有到冬天,也真是够冷的。霓虹灯透亮洁净,稀疏几个路人拥着抱一起,哆哆嗦嗦往前走。
这是北京的夜,一个莹蓝色的夜。
从前她很调皮,不怎么喜欢学习,总是挨妈妈的打,虽然现在想一想,那是活该。但终归是小孩,每到放学回家的点,她总磨蹭着不肯回家。
有一次,高明月躲在桥洞底下睡着了。
她以为自己会在张梅的厨房冒出最后一缕炊烟前,踏进家门。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对寂寞的忍耐力,河上粼粼的水流,重复的光芒,熏得她睁不开眼。
等到恢复意识,已经满天星光,家家户户的灯亮起来,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可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家。
这会子不是不想回家,是不敢回了。
沿着马路牙子漫无目的走。
那时候这个城市,还不是到处都是沥青倒的柏油路,没开发的地方仍是黄泥地,摩托车开过一阵沙,揉进眼睛里,昏昏的,有点痛,更看不清了。
又冷又饿又怕挨打,不知该去哪里。
是父亲找到她。
爸把她放在摩托车后座,爸带她去了钟表铺,爸替她拍拍裙子,擦她的眼泪。
爸问:“哭累了吧?饿不饿?”
爸说:“我的公主,只要你不哭,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后来,父女两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了一整盒的肯德基蛋挞,6个装,明月一口气吃了6个。
爸说有钱人家的小孩都吃这个。
妈妈没吃过,弟弟也没吃过,只给他的公主吃。
盒子上画着白胡子的老头,有花瓣图案,层层叠叠,粉色和黄色交织,颜色明亮,像一只只张开的手。
明月忍不住把脸贴在上面,依然带着淡淡的甜香。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岁月的风纷纷吹,满天黄沙卷走旧的温度,一切都是影影绰绰,朦朦胧胧。但明月清楚知道,她的身旁空无一人。
爸爸,你走后,再也没有人给你的女儿擦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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