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祠也不过是个不算大的院落,设有屋舍三两间,主殿供奉着四神神像。
此处多是周边村落的女眷前来祭拜,以求保佑或参军或做贵族部曲的亲人到天下四方皆能平安。
虽小,但还算香火鼎盛。
向澄自幼个性跳脱,不信鬼神,可生死瞬间历历在目,此刻又幸得神祠庇护才有了落脚之地,自是要进来拜拜。
向澄携念桃、思竹二人踏入正殿。
殿内简洁朴素,香烟缭绕,本就不算大的室内被高台上青面獠牙的四座神像衬得更狭窄逼仄了。
向澄接过思竹买来的香,细细闻过,皆是艾篙、茅草这些低廉易取的香料,但也符合此地情状。
三人上了香,双手合十跪在草垫上拜了又拜,祈祷未曾跟来的禁军兵士平安与她们汇合,又祈祷此事能顺利结案,幕后黑手早日水落石出,才算是告慰英灵。
不知是此神祠果真灵验非常,还是机缘巧合,三人一出主殿,便闻卫士依循踪迹前来汇合的消息。
听赶来的卫士报,那伙匪徒战时勇猛非常,可见她逃走便不恋战,飞速撤了。
不幸中的万幸,虎贲军众人伤亡不大。
向澄终于长舒一口气,心下安定。
念桃这丫头是个万事不往心里搁的健忘性子,见向澄面色缓和,便像幼时那样快言快语:“这朱雀玄武还算好些,可这青龙白虎怎的如此穷凶极恶、面目可憎?这不是神兽吗?”
“说人坏话不能走远了些?”向澄抬手,狠狠点了她脑袋几下,答,“不横眉怒目些怎么镇得住四方宵小?难道一个个要笑得和你一样?”
念桃此人的确是不负其名,颊肉饱满,缀着几颗小雀斑,泛着健康的红晕,恰似熟透桃子的鲜嫩色泽。那双眼平时也似盈满了笑意,若再一笑,那便是眯得眼睛都找不见了。
念桃作势自己掌嘴,才小声嘟囔:“奴婢又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四神大人有大量,定不会与奴婢一个笨嘴皮子的计较。”
她挥了挥手,脸蛋上还有未曾擦净的灰土和血迹,缓过了害怕的那股儿劲,说话也胆大了起来:“那殷小将军不还是震卫安都的禁军吗?长得可就不凶神恶煞啊!前几日光顾着赶路了,今日奴婢仔细瞧了,也是个翩翩少年郎呢!”
“好啊你这小婢子!赶车不仔细些,颠得本宫骨头都要散架了,还挨了点心一顿打,原来眼睛是用来瞧人家玉面小将军去了!”
向澄瞪眼,愤愤叉腰:“等常媪闲下来,定要让她好好罚你!”
常媪是向澄生母赵夫人的傅母,受赵夫人临前托孤,又护着向澄长大,德高望重,很是有几分体面。即使是向澄的贴身宫女都畏她敬她。
可兴康殿中谁人不知忘忧殿下最是和善亲切?
念桃不怕她的威胁,弓了弓腰以便她揪自己的发髻训话,脸上带着刻意讨巧的谄媚:“奴婢知错,殿下饶命!”
向澄比她矮了半个头,想起就是一阵怨念,看她勾着腰认打认罚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念桃很有些小聪明,观主子脸色,她话锋一转,怒道:“只是这山匪也忒胆大包天了些!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行凶!今日算他们走运,若是敢追来,正好让这四神兽震震他们这群兴风作浪的小妖!”
向澄闻言笑道:“寻常小妖自是惮于白日,轻易不敢现身,可若是食了灵芝仙丹,窃了禹鼎五兵,得了帝俊庇佑,怕是连仙宫都闯得,还怕区区四神兽吗?”
向澄捏得自己指骨生疼:“那伙贼皆做普通山匪打扮,可既不求宝掠财,也不掳掠人口,只求取人性命。且见公主仪仗、禁军护卫,也不见惧色,还能与虎贲军打的有来有回……”
思竹补充:“手上的刀锋利异常且统一制式,并非山匪流寇能拿得出的手笔。”
念桃想着早日公主说过的话,喃喃:“此地也算安都远郊,若有匪患,朝廷早该派人剿了去……”
向澄叹了口气:“因此,遇匪不是巧合,怕正是冲本宫来的!”
“本宫于这宫闱之中处境如何,你们亦心知肚明。若言不受宠,都嫌用词过甚,实乃毫无存在感可言。谁会费尽心思对付呢?”
宫婢二人闻言,心中一酸,正想上前安慰。
此时,一随行的小黄门步履匆匆赶来,见了礼,慌张递过一块碎帛:“启禀殿下,此物随利箭射在马车窗柩上。殷将军得讯,即刻命奴婢送来!”
思竹无心计较他失仪,赶忙接过,展开吓了一跳,连忙呈上。
上书赫然一黑红大字:“杀”!
念桃接过,凑近一嗅:“殿下,是血!”
她凝神片刻,眉头紧锁才确定道:“腥膻气味浓厚,带酸腐味,若无差错,应是狗血。”
本朝太宗皇帝肇基之际,有一爱犬随帝征伐南北,性通人意,勇猛异常,名曰“噇月狼”。
后噇月狼以身挡难,护主而死。太宗悲痛万分,盛赞其忠心难寻,禁戕犬命,现仍偱旧制。
此帛上血书用狗血而写,是对朝廷的蔑视,更是对宗室的挑衅。
盯着那“杀”字,向澄不怒反笑:“本宫消息不算通达,也依稀听闻前几月朝中有和亲传言,原以为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现在看来倒是有人正放心里去了!”
“和亲?”念桃大惊失色。
“蛮夷蠢蠢欲动,我向氏一族治理这天下还不足一甲子,皇祖父威望尚在,那些个软骨头的老东西便以不任边疆狼烟再起为由,左一句‘争者,事之末也’,右一句‘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向澄鄙薄一笑:“两位皇姊皆已出嫁,父皇适龄待嫁公主只剩本宫一人,这帮没骨头的软架子怕是盼着本宫被吓破了胆,为着远离安都,上赶着嫁那蛮夷,给他们换些太平日子!”
思竹亦眉头紧蹙,也顾不上礼仪分寸,急道:“古往今来,只听过兵败和亲,是为求和;战胜和亲,是为怀柔。这仗还没打呢,就想着拿我们公主的命去填?”
“及笄之年,可不正是和亲的好年纪!”
向澄嗤笑一声:“不知这些个软脚虾给本宫挑了个什么样的好驸马,北方匈奴、南有百越、西南羌人……还有等着伺机而动的西域各国……”
向澄抚掌赞道:“这亲,本宫一个人怕是和不过来呢!”
向澄母妃赵夫人未嫁之时可是大桓名扬天下的女将军,太宗皇帝龙兴之际,赵夫人也随征沙场,“女夜叉”之名赫赫,可止小儿夜啼。
若非后来拖身东宫,积功劳阀阅,赵夫人亦当受封侯之赏,垂勋册府。
向澄为女将军之女,她敢嫁,昔日在赵夫人手下折戟丧命的各国皇族可愿意否?怕仍是宿难安身,午夜梦回之际忆起赵夫人的夺命之箭,纵使已过二十余载仍心胆俱寒。
思及此,向澄黯然——她虽有调配毒药的方子能够自保,可若是遇上今日的场景,毒药用处实在受限,还是得仰仗依赖他人救助。真到了正面应敌之时,这等奇技淫巧之技,总比不上母妃那等实打实的武艺功夫用处大。
待她回宫还是要多寻些保命的法子才是。
不等她多想,念桃已挽起袖子,挥拳怒道:“这群老东西家中便无适龄女娘了?怎么不把自家儿孙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了里去!”
“这话可不对!”
“那些年轻女娘又做错了什么,托生于这指望于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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