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洢的监工下,贺珣把行李箱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了厚实的金块,只找到一个信封。
征求时洢的同意后,贺珣把信封拆开来看。
很古秀利落的字迹,纸张上都嵌着金箔。贺珣一目十行地看过,明白这是太奶特意写来告知他缘由的信。恐怕是担心梦里说得不够清楚,才做了两手准备。
信上说明白了时洢回来的缘由,她现在身体的情况,也讲清楚了为何偏偏托梦给他。
全因家里那几位靠谱的都在国外,超出了太奶的管辖范围,另外一个跟他一样还在国内的老四,也是个不着调的,都不按正常时间睡觉。
太奶实在没辙,才找上他。
又讲这一箱金子只是送给小洢的随礼,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地府给的赔偿,毕竟勾错魂这事属于严重的工作失误。如果小洢现在用不着,那就找个地方存着就行。
……这怎么存?
贺珣看着这被黄金塞得严丝合缝的箱子。要是以现在的金价换算,这一箱只怕是价值连城。
真不知道他妹刚刚是怎么推得动的?这箱子八成是另有玄妙。果不其然,贺珣又翻了下,在箱底找到一排符文。
贺珣拿着信件思索,时洢悄悄地凑过来,伸长脑袋往信纸上看,又偷瞟贺珣两眼。小动静折腾半天,见贺珣还没反应过来,终是没忍住,眼巴巴地问:“我太奶奶说什么了?”
贺珣把信纸折叠:“没什么。”
“你骗我!”时洢眼睛瞪圆了,两手举高比划着,“我都看见了!那——么多字呢!”
贺珣被她这较真劲逗笑,不再回避她:“很想知道?我读给你听?”
时洢连连啄头。
贺珣晃了晃信纸:“那叫声哥哥先。”
时洢不敢置信:“你好幼稚。”
贺珣笑纳这评价,低头作势要把信纸塞回信封。
时洢忙阻止他的动作,急得跺脚,憋了半天,最后憋红了脸,喊了一声:“哥哥。”
贺珣的心快化了。
明明以前天天在耳边听得快要起茧的,叽叽喳喳嫌吵的,稀疏平常至极的称呼,现在却是如此珍贵。
他等了好久,终于又等到这一声轻唤。
“坐好。”他扯了一个软垫放在地毯上,拍了拍,让时洢靠过来。重新打开信纸,挨着念上面的内容。
时洢安安静静地听完了。
等贺珣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等了一会,看看信纸,又看看贺珣。
“没了?”
见贺珣点头,时洢不信邪地把信纸接过来,举得高高的,仰头看背面。
贺珣不解:“找什么?”
时洢不答,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绕了好一会才把话说清楚。
“太,太奶奶她没说吗?她什么时候来接我?”
贺珣脑子空了一下,回答:“应该要很久以后。”
时洢不明白:“很久以后是多久?”
贺珣认真地看着她:“等你有天长大,等你白了头发。”
时洢忙说:“我已经长大了!”
过了好一会,她低垂着头,小声地问:“我是不是见不到太奶奶了。”
贺珣发现自己很难直白地回答时洢的这些问题。她经历的特殊性,她的年纪,都让她对生死这个概念模糊无比。
“不会。”他讲,“太奶奶舍不得你,会来梦里看你的。”
时洢嘴巴一瘪。
她也舍不得太奶奶了。
眼看她的嘴上就要挂起小油壶,怕她再掉些金豆豆下来,贺珣立刻转移话题:“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叫人送上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时洢的灵魂,她猛然一下抬头。
贺珣勾唇笑了起来。
“肚子饿了?”他问。
当然饿了!时洢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现在瘪瘪的,空空的。但她不好意思承认,对着贺珣摇摇头。
贺珣:“那好吧,我们等一会再吃早饭。”
这怎么可以?时洢气得眼睛都怒了!
再一看,她这个所谓的哥哥竟然在笑。
他故意的。
哼,不吃就不吃。
她气势汹汹地远离贺珣,走到沙发边坐下。
贺珣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也学她坐下。
时洢挪着屁股往左,不想和贺珣挨得太近。
她挪一寸,贺珣就跟一寸。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拳头捏紧,准备发飙。
贺珣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点开上面的菜单:“想吃什么?我点。”
时洢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主动往贺珣身边挪了挪,凑近了些。
这家酒店的菜单做得很用心,图文并茂。
文的部分时洢不怎么认识,但图片她懂啊!
她毫不犹豫指向图上的烤鸡。
贺珣提醒她:“现在是早上。”
时洢歪了歪头。
所以呢?
贺珣失笑:“好,等我问问管家。”
顿了顿,贺珣又补充:“你现在可以吃这些东西了吗?”
时洢不明白这个人的意思,但听上去有点危险,便立刻替自己声辩:“太奶奶说了,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讲得理直气壮,贺珣却不能完全放心。
是,太奶在信里写了,时洢现在的身体和以前格外不同,很健康。
但贺珣不敢去赌。
时洢是个早产儿,一出生就躺进了NICU,没过多久又因为坏死性小肠结肠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命是从手术室里抢了回来,但她的大部分肠段都被切除了。仅剩的那一点叫她再也无法如其他小孩一样正常进食。
贺珣还记得,那段日子,他们所有人都守着医院。
他的妹妹明明那么小,身体却已经有了一根管子,用来代替肠道。每天更是需要花费数小时往里面输入营养液以用来维持她那小小的生命。
因为身体每天摄入的营养有限,所以她的活动也受限。
就算后面成功完成了高难度的小肠移植手术,时洢的生活依旧和别的小孩不同。
但时洢并没有因此而伤心。
贺珣还记得,她第一次吃到糖果的时候,眼睛笑得弯弯的,对他说:“哥哥,我好幸福呀。”
两年前,时洢刚走的时候,有人来家里哀悼,安慰他们,说:“哎,别太伤心了,就这孩子的情况,走了说不定也是解脱。”
等贺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揪着这人的领口把人摁在墙边,满眼愤怒。如果不是大哥拉着,他早就一拳揍了上去。
解脱?
这算什么解脱?
明明时洢还有那么多味道没有尝过,那么多想吃的食物没有吃到,想去的地方也没有抵达。她还没在广阔的自然里奔跑过,也没见过变幻莫测的大海。
她一直待在医院和家里,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走出去,她的人生明明还有很多幸福可以发生,这怎么会是解脱?
想到这些事,贺珣本能地沉进情绪里,像掉入了深海。
胳膊肘被戳了两下,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
他转头,时洢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又努努下巴,示意平板上的菜单。
“这个早上没有。”贺珣指着烤鸡的图片对时洢撒谎。
毕竟对总统套房的客人来说,最大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如果他一定想在现在吃到烤鸡,负责服务套房的管家也一定会为他准备好。
“喝粥好吗?我给你点。”贺珣安排着。
时洢立刻说:“不好不好。”
贺珣毫不犹豫地甩锅:“那怎么办?酒店早上只有这个。”
时洢失望地啊了一声,眼睛在各种美味佳肴的图片上流连忘返,不死心地挣扎着:“你能求求他们吗?”
贺珣想笑,这回没憋住,因此吃了时洢两个拳头作为惩罚。
这场关于早饭的谈判最终还是贺珣获胜。
时洢盯着面前的青菜绿叶粥,连叹三声,握紧小勺子,一张小脸皱起来,闭着眼把粥往自己嘴里送。
贺珣怕她直接喂到自己鼻孔里,试图接过勺子帮她。
时洢不让,她就要自己吃呢。
第一口下去,时洢品味着,青菜的淡香和粥的软糯结合很好,些许的咸味也很开胃,比她想得要好一些。
算啦算啦,今天就先吃这个吧。
她才回来呢,以后还有很多好吃的在等着她。
这么想着,时洢吃饭就来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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