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雪在龙湾待了许久，积攒了一些事情没有去处理，尤其是在L大，她还在各大开放实验室报过名，做了些纯练手的兼职，但如今已有好几天没有去学校报道。
许之仪是她大学室友，天资聪颖，如今已经博士快要毕业，默默帮她处理过许多实验数据，程新雪早便说过要请她吃饭，今天才抽出空来。
学校此时正值暑期，人并不多。
阳光照在比往常高几寸的绿色草坪与砖红色的楼宇间，拉出长长的斜影，一派宁静。
程新雪已经提前同她打过招呼，许之仪很快从实验楼出来，戴着黑色颈环，穿很朴素的衣服，边走边和旁边身量较高的男Alpha说些什么，眉头皱着，表情严肃。
看见程新雪，许之仪脸色舒缓了些，快走两步到她面前，有些抱歉地说：“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程新雪：“没事，去吃饭吧。”
许之仪身后的男Alpha跟过来，十分主动：“师姐，这是你朋友吗？你们要去吃饭，方不方便带我一个？有些地方我还没弄懂……”
“不方便，眼睛长天上了看不见吗？”许之仪拧着眉，“实验做不出来你还有心思吃饭？滚，别逼我骂人。”
那名男Alpha脸色红了又白，弱声说了句什么，被她赶走了。
许之仪就读的专业男性比例较高，且多是Alpha，作为实验室内仅有的Omega，容貌又十分出色，许之仪平日里常受到令人不适的别样对待，而她性格强势，即便能顺利应对，也时常感到烦躁。
今天若不是这个被塞进组的交换生总在问些低级问题，许之仪自己的进度也不会被拖延落后。
此时她已是耐心耗尽，希望身边的蠢货都消失，男Alpha尤其。
去的地方是【夜色】，开的是许之仪的红色超跑。程新雪开车，许之仪很疲累的样子，在车上还在不耐烦地回信息。
酒吧晚上卖酒，白天隔成了一间间的氛围感雅座，请了一南一北两位大厨，手艺绝妙。
杜如烟刚起，睡眼惺忪，懒懒地窝在椅子里玩手机。
许之仪把包放下就开始破口大骂，从蠢笨的助手到实验室的短命小白鼠都没能幸免于难。
她骂得脏，语速又快，杜如烟都有些发怵，推了杯水过去：“润润嗓子。”
“今天我请客。”程新雪点完菜，“毛血旺，火爆肥肠，粉蒸排骨，香菇青菜，还有个三鲜汤。”
许之仪回头：“酒酿丸子也是汤。”
杜如烟打了个响指：“哎，这儿有个戒酒的人。”
许之仪困惑地看她一眼：“新的冷笑话？”
杜如烟翻了个白眼，指了指程新雪：“谨遵医嘱。”
程新雪言简意赅：“肝不行，血脂还高，在医院拿过药。”
许之仪了然：“肥肠你别吃。”
杜如烟长长叹了口气：“生活的乐趣真是越来越少了。”
来上菜的是调酒师，他原本是个有名的律师，结果因为意见不合，和客户打起来了。
待业期间，他拿着自己考下的十二本证书到处化缘，最后凭借厨师证落在了夜色酒吧，考下第十三本证书——调酒师证，兼职就成了全职，白天当厨师，晚上当调酒师，收入不菲，堪称努力的高精力人群典范。
此时他换上了雪白锃亮的厨师服，把金发染成了黑色，看着更显小了，无名指上的钻戒简直闪瞎在座三位女士的眼。
许之仪诧异地看着他：“才几天不见，你都结婚了？”
调酒师微笑，露出一口白牙：“昨天领的证。”
杜如烟补充：“上周认识的。”
“一千万陪嫁，还有两套首都城东区的房。”杜如烟比了比手势，“嫁入豪门了这是。”
又阴阳怪气道：“比某些Alpha大气。”
许之仪家里就是豪门，往后仰倒：“智者不入爱河。”
调酒师一身厨师装穿得盘靓条顺，微笑道：“富婆就爱男模。”
许之仪上下打量：“富婆看上你的脸？”
调酒师放稳毛血旺的大盆，“还有我做的菜。”
许之仪拆开筷子，“这个合理。”
杜如烟叹了口气：“够了，这里不欢迎已婚人士。”
许之仪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程新雪看她一眼。
调酒师哼着歌愉快地出去了，杜如烟则捏着筷子，在肥肠和鸭血中间纠结，最后认命地夹了一筷子绿叶菜。
吃没两口，她长长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说：“程程，你订的货到了。”
许之仪的研究领域就是腺体异变，知道程新雪在寻找彻底解决3S级Alpha痛苦与困境的新药，她提供过几个方案，最后调适出来Ultra-V1试剂有一定效果。
“你不是才见过吕蓓卡老师吗？”她问。
程新雪坦诚道：“单支针剂的效果在减弱，医院开的不够用。”
杜如烟和许之仪对视一眼，自觉闭麦，说“我讲话难听我先吃饭了”，而后真的埋头和青菜奋战。
许之仪问：“你订了多少？”
程新雪：“一百支，需要借用一下你那边的仪器，再加工一下。”
许之仪：“你不要命了？”
又谴责地看向杜如烟：“烟姐，你也跟着犯蠢？”
杜如烟：“你看这个青菜为什么是青菜。”
许之仪气笑了：“你要把自己抽成干尸我也拦不住，但那个Alpha的情况用Ultra-V1是不可能痊愈的。”
“至少在当下是有效的。他这回易感期，三天就安然度过了。”
杜如烟目光如刀，突然开口：“易感期？你们睡了？”
程新雪睁大了眼睛，不解道：“什么？”
“哦没事，你继续。”杜如烟看她这副不开窍的样子放下心来，趁大家不注意，夹了一筷子肥肠。
许之仪皱着眉问她：“你注射了几支？”
程新雪：“两支，36小时内。”
“明天去做个检查，我看你的血液信息素也不算稳定。”许之仪指了指她眼下的青黑，“别的不说，缺觉，又贫血。”
程新雪给她递了碗酒酿圆子，示意她消消火，许之仪喝了两勺，感觉火气确实被压下来，耐着性子说：“有个项目，刚进入临床试验阶段，还不稳定。”
“3S级Alpha本来就算是改造人，情况太特殊了，能活到这么大年纪也是不容易。”许之仪故意说，“易感期碰上你，真是走了大运。”
“如果还有下次易感期，他可能会死。”许之仪说，“信息素不是靠压制就能消散的，那抑制剂就不会失效了。你的血液信息素也只能缓和，用了Ultra-V1也是这样。他的腺体周期只会越来越短，对信息素的渴求也只会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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