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不止想过一次。
他究竟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就从富家大少爷变成阶下囚的。
都怪那个女人！
他百无聊赖地挡住眼睛，倚靠在身后的墙上。
好吧，不是墙，是囚禁他的车厢里！
那女人把他塞到一辆车上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难道护卫队长就能为所欲为吗？
沈天试着踹了一下车门，理所当然地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被反冲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来我打扰了你的雅兴？”
车门解锁的声音，和怎么也忘不掉的声音一起响起。
那个非要自称是他.妈.的女人走了进来！在沈天对面坐下了，他也赶紧坐直了身体。
“你来干什么。”他输人不输阵，凶巴巴道，“我要见父亲，或者我的律师。在那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车门在她走进来后就自动落锁，亮起红灯。
沈天知道，这是学院特制的运输车，专门运输犯人或者破坏力强的高危异种的，哪怕里面的人被炸成臊子，车门也不会有半点松动。
他的喉结动了动。
因为这分明是个很适合审讯，或者杀人灭口的地方。
女人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四下看了看车内的布置。别的都不用说，在数据化的现在，沈天的手边甚至摆了几本解闷的纸质书。
她像很新奇似的，拿起最上方的一本，念道：“《霸道小妈哪里跑：妈妈开门，我是我爸！》……”
沈天的面色瞬间通红，那些护卫队员到底在他这放了什么？
见女人大有要阅读的架势，沈天忙要一把将其夺下来，却被她灵巧地躲开，恼羞成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说我要出去！”
女人微笑着，波澜不惊地正视着他，“当然。”
车内的空间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了半米距离。这个女人虽然一直笑着，可沈天不知怎地，却品出了点睥睨的味道。像是这个人并不瞧得起他。
沈天被这种发现激得红晕也消退了，不禁为自己感到担忧。
车里是完全封闭的小空间，他身上的武器都被卸干净了，想跑更是门都没有。
在连基本的社交距离都被侵略的情况下，沈天只能让自己显得可怕一些：“凭你护卫队的身份就想关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天当然是有底气才会这么问的。
果不其然，那女人并不意外似的，只是翘起二郎腿，还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她说：“当然。沈天，武器科的五年级学生，同时是学院方的最高持股者……”
听到女人将他的身世如数家珍，沈天尾巴又翘起来了。
“……的最不受宠的儿子。”
“……你！”沈天气得踹她，脚镣哗啦啦地响。
女人连半步都没有挪，看着他因为犯禁而被脚镣电得发抖的身躯，友好地说道：“当然，你还是保有见律师的权利的。”
她的脚就那么悠闲地翘在半空，离他很近，简直像踩在他被电得滚烫的腿上一样。
这是一出针对他的戏码吗？沈天好一会才缓过来，转动自己并不发达的脑子，反问她。
“我的罪名最严重的就是城市安全那一条吧？我什么都没干，你这是诬告！”
“诬告？”
女人重复着这个词汇。
“那个导弹发射井是地下城的主要出入口之一，而现在，因为你而停止了使用。你是说，这是诬告？”
“我……”沈天往后挪了挪，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飞船确实落进了导弹发射井里没错，可那不是被异种袭击才坠毁的吗？他应该算紧急避险吧！
他可以出钱修！又不是什么不负责的人。
“沈天。”女人前倾着上半身靠近他，伸手过来。
沈天下意识就捂住了脸。
只听她说：“虽然你蠢得要死，心思又坏，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但不瞒你说，你可能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很重要的人。”
“但是，如果不配合我，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什么？什么和什么？沈天以为她是来杀自己的。可听她的意思，竟好像是为了他好似的？
“我会怎么样？”沈天试图智慧的眼神中，既沾沾自喜，又有点茫然。
“也许最好的情况，就是被关上一辈子吧。”
女人将那本不合时宜的书放在沈天腿上，“不过，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再见。”
见她起身就要走，沈天忙回过神来，高声叫她。
“王凡！”
不得不承认，沈天就算是不想听，也从交班的护卫队员那里听过这女人的大名了。
开学三个月，转校三个月，她就在地下城一场巨大的危机中救下了大量普通民众。
那场事故死了很多人，间接导致了她晋升护卫队队长。
王凡，一个平凡至极的名字，却成了学院如今的主心骨。
但一个学年才十二个月，满打满算还有六个月就毕业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又想让我做什么？那句话是以什么身份说的，平民？护卫队长？还是我妈？”
女人王凡停下动作，微微侧头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发言。
“就是那句……我对你很重要啊！”沈天赧然地复述。他还没被人这么说过呢！
“两者都有？”王凡自然地忽略了其一。
两者？到底是哪两者？沈天追问道：“那我继续买外包妈妈的话，你会告诉我吗？”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他如今半分钱没有的事实来。
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接电话时的唯诺恭敬，救他于火海的“母亲”形象，到后来的优雅上位者的姿态，哪一个才是她？
但他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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