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破开浓雾,才看出是一条骨蟒,蛇躯粗若水桶,浑身覆盖黑亮鳞甲,三角形的头颅上,两只眼眶燃烧着幽绿魂火,口中獠牙森然,散发出堪比上境修士的可怕威压。
顿时,岩石后头的云莳也看得心头一紧。
直面袭击的苏玉倾倒是淡定。足尖轻点,身若浮羽,轻飘飘地向后荡开,便避开了这记扑咬。
“好凶的家伙。”
面对远超自己修为的凶兽,其人轻笑一声,不紧不慢,毫无慌张之意。
而骨蟒一击落空,发出愤怒嘶鸣,巨尾携千钧之力拍过来,卷起漫天碎石。
苏玉倾依然没有硬抗,身法诡异地一扭,再次轻松避开,同时双手结印如飞,掌中粉色光华大盛,衣发随之飞扬。
旋即,挂在他耳垂、颈项间的金铃无风自响,发出阵阵靡靡之音,如丝如缕,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朝骨蟒笼罩而去。
这是合欢宗秘传“惑心音”,向来只用在人身上,此人竟想以此魅惑驯服这头妖兽!
只见那粉色音波如涟漪般扩散,触及骨蟒周身时,它狂暴的动作蓦然一滞,幽绿魂火闪烁不定,显出挣扎之态。
苏玉倾唇边笑意更深,指诀变幻,铃声愈发急促缥缈,织就一张无形之网,缓缓收束,一点点侵蚀着骨蟒的凶性。
第一次见识这种手段,暗处的云莳瞪大眼睛,眼看那庞大的骨蟒头颅渐渐低垂,魂火趋于平静,竟是真的要被这人驯服了。
她猛地反应过来——如果让苏玉倾将骨蟒纳入麾下,岂不是如虎添翼,更方便他进谷找人了?
电光石火间,云莳心念转动,攥住一枚碎石,手中灌注灵力,瞅准苏玉倾法术将成未成、心神最为凝聚的刹那,指尖轻轻一弹。
碎石无声飞出,没有射向骨蟒或苏玉倾,而是精准打在骨蟒侧后方一块悬空巨石上。那石头受力松动,突兀滚落,朝着底下的一蟒一人砸去。
受此惊吓,骨蟒瞬间从铃声里醒过来,察觉刚才险些被控,顿时狂怒,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庞大身躯疯狂扭动,不顾一切向敌人攻去。
这变故来得仓促,苏玉倾虽及时后撤,可凌厉的尾风还是扫中他衣袖,刮出道道裂痕,劲力更是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畜生,找死!”
男子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面沉似水,不得不放弃取巧,抽出一柄软剑,与彻底狂化的骨蟒缠斗在一起。
苏玉倾虽不擅正面搏杀,但身法轻盈诡谲,招式妖娆绚丽,与那骨蟒缠斗在一处,远远看去颇有种诡异的美感。
云莳无暇多欣赏,见他们战况胶着,越打离谷口越远,当即收敛气息,借着千幻面的掩护,幽影般滑入了咽风峡里。
*
一进峡谷,景象更加阴森。
灰霾中,一团团灰白色煞灵飘荡,路边骸骨成堆,有妖兽也有修士的,骨缝里零星生长着散发莹莹绿光的蘑菇,算是死地中的唯一一点“生机”。
云莳步步小心,千幻面虽然能隐蔽身形和灵气,但没任何防护作用,在这等远超她修为的绝地,行动稍有不慎,就是和那堆骸骨作伴的下场。
正小心翼翼前行,侧后方一道白影无声飘来,云莳脊背一凉,瞬间矮身翻滚,一道刺骨寒意擦着她的后背掠过。
回头时,只见一只煞灵已缓缓融回雾气中。
这类邪物乃是由此地经年累月的浓重阴气孕育而成,无形无质,一旦沾染活物,便会如跗骨之蛆般侵蚀神魂,直至将人蚀成空壳。
云莳擦掉冷汗,越发提起精神,在这峡谷里搜寻云蘅的踪迹。
对了,既然这煞灵只会追着活物跑,换句话说,它们聚集最密之处,岂不正是师兄最可能的所在?
【叮咚!宿主推断合理。现检测到西南方两里外煞灵浓度最高,建议前往探查。】
系统稚嫩的童音冷不丁响起。
云莳被这突然的提示惊得脚步一滞,气得牙根痒痒,又想锤它了。
‘我早就说过,不-准-窥-探我的心思,你再这样,我真要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拯救系统一向呆愣愣的,唯有听见她以“罢工”威胁时才会稍有波动,当即老实认错,【抱歉,我只是想帮忙,下次一定先向宿主报备再行动。】
云莳不依不饶,‘还帮忙,一到关键时候你就没声了,要有苏玉倾的系统一半厉害,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一边与系统拌嘴,她一边加快步子,往西南方向找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就被前方场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灰白色煞灵密密麻麻,如浮在暗水中的水母群,在黑岩前聚涌翻卷,寒气森森,将地面与石壁都冻出了厚厚的冰霜。
这堆东西显然光靠她自己是对付不了的。
云莳压下惊异,略一思忖,有了主意。
她从袖中滑出一叠素白纸笺,指尖灵巧翻动,很快便化作十数只栩栩如生的灵鹤,再将所剩不多的灵力灌注其中,随即手诀引动,低斥一声。
“去!”
纸灵鹤顿时如活物一样振翅而起,身上散逸出纯净的灵气波动,四散飞入浓雾之中。
聚集在前方的煞灵群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被这突来的灵气源吸引,发出无声的嘶啸,纷纷扑向那些飞舞的纸鹤。
煞灵暂时被引开,露出底下光秃秃的岩壁,看着没什么特别,凑近细辨,才能感应到一丝微弱而熟悉的灵气。
这是修炼凌云宗心法才有的清正灵气,云蘅一定就在附近!
云莳心中一喜,然后熟练地认起阵法脉络,仗着同出一门,不多时,轻易解开师兄设下的重重禁制,将法阵掩藏的洞口打开,弯腰就钻进了幽暗里。
这个洞穴比想象中深,由窄渐宽,光线昏沉,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淡,也越是寂静。
倏然,她鼻尖微动,捕捉到空气里一股极淡的冷香,混着丝缕血气与清苦药香。
这是大师兄临行前,她亲手在他腰上挂的清心香囊的味道。
快步来到洞穴最深处,借着微弱天光,云莳终于看见那个倚坐在岩壁下的身影。
只一眼,云莳的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那是云蘅。却又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永远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大师兄。
男子一袭月白道袍,已被血迹浸染大半,右肩衣料撕裂,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丝丝黑气从中逸出;束发的玉冠碎裂,满头墨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几缕发丝被汗水与血水浸透,贴在他苍白如纸的颊侧。
其人双眸紧闭,睫羽低垂,像尊失了生机的玉雕,一只手无力垂在身侧,另一只手紧攥着本命灵剑“玄霜”,想来昏迷前最后一刻,仍在固守最后的戒备。
心绪激荡下,云莳一时忘记隐藏形迹,呼吸声稍大了点,下一刻,那柄看似沉寂的玄霜剑蓦然寒光大盛,自行凌空跃起,化作一道白虹朝来者攻去。
还好云莳反应快,仓促间侧身后仰,锋利剑锋几乎擦着她的脸颊掠过。
不待喘息,玄霜剑又自有意识地在半空中调转方向,再度向她疾射而来。洞内狭窄,云莳又顾忌重重,不好反击,躲得十分狼狈。
眼看玄霜又是一记直刺逼至面门,她眼神骤变,假意向右踉跄,露出左侧空门。玄霜果然中计,剑势随之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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