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洲的目光很淡，像淬了层冰，明亮却没有温度。
顾意凝滞了一瞬，保持镇定走了进去，这也才慢慢反应过来，徐叔口中送茶的人是指贺星洲……
不过她和徐叔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不知道贺星洲和徐叔这么亲近。
偌大的书房里，点着闻着让人安心的檀香，却因为那人的存在，顾意只觉那香有些呛鼻，刺得她想出去呼吸。
昨晚刚刚遇见，还发生那种事，气氛实在有些尴尬，顾意也无法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于是打算出去找徐叔，正要转身出去，就听见贺星洲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有事吗？”
低沉得像浸过寒冰的顽石，膈人的很。
“怎么看见我就要走？”
她脚步顿住，皱了皱眉：
“当然不是……”
他这话什么意思，好像她心虚了的样子。
旧人见面，总免不了这种场面的，顾意这样安慰自己，至少不能现在就露了怯。
她走到门口向外看了一眼：“我只是看看徐叔怎么还没来。”
然后十分坦然地迈着步子走到贺星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双腿交叉，两只手把包压在自己腹前，身子挺直，瞪圆的眼睛，呼吸急促，明显的防御姿态。
至于防的是谁，一眼便可看出。
贺星洲看了她一眼，金丝框后眼眸精光闪过，一声轻笑：“怎么？就这么怕我？”
说着站起身来，朝她的方向走来，伸出一只手，微微俯身，领口纽扣随意解开了两颗，靠的近了些，那掩在深色下的薄肌蠢蠢欲动，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言语不断滚动。
鼻间悄然拂来并不熟悉的雪松冷香，她的呼吸一顿，他以前是不抽烟的。
此刻被陌生的气息包裹，贺星洲朝她拢下压迫感的阴影，她不知他为何这么问，轻皱眉头，“没有。”
话音刚落，贺星洲从她身后的书架拿出一本书，直起身子，眼前便恢复明亮，头顶却落下一道轻嗤，不只是在笑谁，
“当然，你的胆子向来很大。”
嗓音仿佛带着浓浓的嘲讽。
顾意瞬间头皮发紧，攥着包带的手不自觉收紧，果然就见男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目光直直看向她：“不然，怎么会什么事都敢开口。”
“……”
他为什么说这些，讨厌她到连那些回忆都变得让人痛苦了吗？
顾意眼底微动，喉头发紧，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从小到大，因为父亲工作忙，母亲体弱的原因，顾意基本上是和在外婆身边长大的，所以父母总觉得亏欠了她，几乎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外婆也觉得女孩子要娇养，所以她就被养成了无所不惧的样子，反正最后都有人给她兜底。
也因此，只要是她看上的，想要的，她便会拼尽一切拿下。
就比如小学校庆舞蹈表演，她想上台，却被老师以姿势僵硬拒绝，表面上没什么意见，私下里却让母亲给她抱了好几个班，吃尽苦头，最后在一个月后的选拔赛上脱颖而出，如愿上台表演。
她不喜欢学习，却能为了全校第一的奖励，日日刷题到深夜，最终登上第一宝座，视线学渣的逆袭，可那第一的奖励只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只因为她喜欢那上面的图案。
她就是这样，为了想要的，不顾一切，就算飞蛾扑火也不惧。
所以那年贺星洲看着天天追在他身边的人，也会有些无奈：“顾意，你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可现在追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顾意是这样回的。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贺星洲对她白眼。
后来贺星洲终于在她的穷追猛打下投降，为了想看的流星雨，她能拉着他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跑去山顶；陪他上课听不懂那些金融知识，反而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神荡漾时，也会不顾其他人目光亲他一口。
反正，她就是这么的大胆，一辈子很短，总要为一瞬过活。
就像他们在一起后她第一个生日那晚燥热的夏夜。
因为她的一句想看海，贺星洲便为她包下了一整艘轮船给她庆生，那是她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喝了几杯就脑袋晕了。
意识却十分清醒，贺星洲把她抱到房间让她休息，她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影来来回回，直到脸上覆上一块毛巾，热意钻进毛孔，舒服地让她谓叹。
“贺星洲。”
“怎么了，头疼？”他蹲在床边，轻柔地揉捏着她的耳垂。
顾意摇了摇头，声音穿过毛巾，声音并不清晰：“我还有一个愿望没说。”
她和他说每年生日她都会许三个愿望，今年这最后一个愿望很重要，不能忘了。
贺星洲抱起她，坐在她身后拥着她，拿起脸上温热的毛巾，端起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柠檬水插上吸管送至她嘴边，垂眼看她轻笑：“那怎么办，让你少喝一点，现在时间过了可就不灵了。”
顾意却笑开了眼，喝了一口便放到一旁，仰头看他，眸光透亮：“没事，这个愿望只有你能实现。”
“嗯？”
“贺星洲，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
她眨了眨眼：“我想睡你，一辈子的那种！”
男人的瞳孔骤然缩紧，握着她肩的手也微微使力，一双黑眸炽热浓烈对上她的目光，眼角藏着笑意，喉结滚动，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嘶哑：
“顾意，你知不知道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她却不管这些，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往下一拉，仰头靠近，红唇主动贴上他的。
贺星洲的身体瞬间紧绷。
本就燥热的空气一瞬间被点燃，整个房间仿佛烧了起来，然后蔓延到她的身上。
脑袋昏沉，意识却是十分清醒，顾意稍稍退后，抵着他的肩头，面颊绯红，耳尖也染上红晕，笑意灿然，呼吸交缠：“贺星洲，我都这么主动了，这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贺星洲低头轻咬她的下唇，呼吸沉沉，声音低沉嘶哑：“顾意，你知不知道这个愿望一旦实现了，会有什么后果？”
她笑了笑，一只手摸向他腰间的冰凉金属，挺身又亲了他一口，不以为然：“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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