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草地上，旭日初升，所有能够想象到的属于森林和太阳的颜色都叠加在珀尔眼前，如梦似幻。
“你开心吗？”
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近在耳边，轻轻地问她。
珀尔看见自己露出了孩子似的笑容，不知道对谁点了点头。
“太好了。”
那个声音叹息着。
珀尔久违地睡了一觉，并且做了一个美梦。
清晨的阳光洒在珀尔眼皮上，她皱了皱眉，伸手挡在眼前，从梦中醒来。
有那么几秒钟，她仍然感到梦中那不明所以的温暖与幸福感包裹着自己。
她迷蒙地坐起来，直到摸到身下的草地和露水，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
竟然睡着了。
“早上好，草地还睡得惯吗？”珀尔噙着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慵懒的笑，扭过头询问兰斯。
她的身旁空无一人。
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暖风扑面而来，珀尔却抱紧了裸露的双臂。
“兰斯·奥斯汀！”
珀尔爬了起来，喊他的名字，惊起了枝头上梳理羽毛的小雀。
他去哪儿了？有怪物闯过了障林吗？他被抓走了？
绝不可能。如果怪物来了，她第一时间就会醒来。
也许他先回家园树去了。珀尔这样安慰自己。
兰斯是人类，而且昨晚很多精灵都知道兰斯是她的客人，应该有精灵留意了他的行踪。
她冷静下来，转身向家园树走去。
今日是触摸新叶之日，等找到兰斯，问问他对今天的仪轨有没有兴趣，他们完全可以多留一天。
虽然不能亲手摸一摸新叶，看着它从家园树的最高枝上萌发也不错。
精灵们忙着赶在太阳升高前收集足够的晨露，听到珀尔问起与她同行的人类，都匆忙地摆手。
珀尔的心情一点点变糟，然而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
她烦躁地拽了拽活动藤，准备去昨天他们停留过的平台上看看。
正要上升时，伊瑟薇落到了珀尔身旁。
珀尔下意识地松开手，“老师。”
“急急忙忙的，这是去哪儿？”伊瑟薇替她理了理头发。
珀尔咬了咬下唇，直觉不会从伊瑟薇这里得到回答，却又抱了些希望。
万一呢？
“您见到兰斯了吗？”珀尔快速地说。
“他没和你说吗？”伊瑟薇反问道。
老师这问题真奇怪……如果兰斯告诉了她，她何必在这里毫无头绪地找他。
来不及多想，珀尔摇摇头，拉住活动藤就要上去。
“你也是，冒冒失失的。”伊瑟薇的表情也很奇怪。
她犹豫片刻，用一种下达通知的口气说：“他走了。”
珀尔再次停下了动作。
走了？回树塔吗？
兰斯回树塔，为什么不叫醒她？他一个人走得出障林吗？
“那我先走了老师，”珀尔语速很快，好像怕思绪追上她的嘴，“他一个人可能会有危险。”
伊瑟薇没来得及拉住她，对着她的背影重复道：“他已经走了。”
这句话把珀尔的脚硬生生地钉在原地，就像在叫她别再自欺欺人，她一步也踏不出去了。
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深陷掌心，刺痛稍微拉回了她的神志，“走去哪？”
珀尔没有回头，声音听来格外飘忽。
伊瑟薇走近她，从后面扶住她的双肩，“他下定了决心，要去完成他的使命。”
什么使命？那件“重要之事”？
“他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吗？”一个猜想攫住了珀尔，她的牙齿咯咯作响，“是您？您帮助了他？”
伊瑟薇攥了攥珀尔的肩膀，没有说话。
珀尔双眼通红。
难怪昨天的谈话持续了那么久，难怪兰斯的状态那么怪异。
伊瑟薇恢复了兰斯的记忆，而兰斯应付她，麻痹她，最后，让她陷入沉睡。
想起那场令人迷醉的梦境，简直讽刺到了极点。
她陷入了幸福，幸福给她一耳光。
伊瑟薇的掌心很暖，珀尔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她们相触的皮肤开始，一直向上，冻结了自己的思绪。
她就像个被随意摆布的布娃娃。
屈辱的愤怒随之而来，几乎烧断她的理智。
晨光下，她紫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先前梦醒时的柔软慵懒已荡然无存。
“为什么？”珀尔挥开了伊瑟薇的手，瞪着她，浑身颤抖，“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您明明知道……您明明知道……”
她哽住了。
明明知道什么？
知道她对兰斯的在意？
知道她或许会因此难过？
还是知道她内心深处对“陪伴”那一点隐秘的渴望，刚刚被昨晚的庆典所滋养？
伊瑟薇眼中的痛意一闪而过，她伸出手想再次触碰珀尔，却被珀尔躲开了。
“珀尔，我的孩子，”伊瑟薇低柔地说，循循善诱，“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责任，他的使命注定了他无法长久地停留在你身边。”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不仅铁幕森林，连西尔瓦尼亚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我不管他有什么使命！”珀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压制住了伊瑟薇的话音，也压住了自己的哽咽，“这不是你替我做决定的理由，凭什么你就认为我一定会阻挠他？”
她侧过身体，直面伊瑟薇愕然的脸。
“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老师，”珀尔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不是她。”
“她”。那个银精灵母亲。
伊瑟薇就是用这个糟糕的范例来预判她的。
一时间，伊瑟薇种种所作所为一起掠过脑海。
一种不顾一切的破坏欲直冲头顶。
珀尔冷笑道：“难道，掌控我让你觉得特别有快/感么？是不是每一步你都算好了，那你算到我接下去会和你说什么吗？”
“珀尔！”
面对这样言辞激烈的指控，伊瑟薇的从容终于裂开一条细缝，她尖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
珀尔无动于衷地冷冷回视。
她永远挺直的脊背罕见地有些佝偻，仿佛真的因为珀尔的话心痛。
“我只是想保护你，我无法看着你走上那条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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