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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课下

小说:

遥望暮云平

作者:

弓九久

分类:

古典言情

而就在这时,子期很快领悟到先生的意图,立马站起身回答道:“先生,子期有见解。”尹先生的目光从毕扬身上撤回,点了点头示意子期继续说下去。

“为人者,虽克己复礼,但犯错乃人之常情,《孟子》有云,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其更也,民皆仰之。古往圣贤尚且如此,何况我辈。只要及时改正,不将错就错,直面问题所在,磨砺心智,亦能有所作为。”

“子期之解,准确在理,在此之上还能引经据典加以论证,实乃作答典范,还有其他的见解吗?”尹先生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子期坐下,随即转过身走到另一侧的过道摇摆起衣衫。

“张登,你说说看。”尹先生目不斜视看开口道。

只见斜前方的一位学生缓缓站起身,头紧靠衣衫垂低,鸦雀无声下聚集的眼神似一股无形的压力,引得四肢不着痕迹的颤动着,但毕扬看得很清楚,他紧张了。

“学生……学生和子期的见解……一致……”他支支吾吾地说着。

尹先生伸出手弯下腰敲了敲张登的案桌,凛冽地说道:“我不教天书,下次再不带书本,不必上我的课了。”

先生的斥责声不算严厉,但还是让张登冷冷打了个寒颤,连着几个鞠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康国有不同见解,或可一辩。”

胡康国背对而立,众人的眼光如同搭弓的箭,齐刷刷转到前排起立的背影上。

尹先生清了清嗓子,掺着浓烈的欣慰和自豪,甩着衣袖疾步走到最前面的案桌。

“康国说说看。”

“晋灵公有如此暴行,为君权失道之表现,而士季劝诫正是臣子正君之责,然灵公虽有罪,为臣者却不可因此过废纲常,赵盾此间未讨贼并默许弑君,尤更甚。君应改过复王道,臣应改过守忠节,各有所司,善莫大焉。”胡康国眉间锁住的忧愁随着话语渐渐铺平开来,像是沉积于心中的忧虑终能吐露,脱口而出一字未停。

君臣之道自古就是大道难言,尹先生听着胡康国说了如此之多,渐渐明白他心中所图,但从这么个孩子口中听到此番,还是忍不住暗暗忧心,不知还能教他几时。

“你有此心此悟,这很好,”尹先生从案桌下拿出备好的线香点燃,转头继续说道,“余下的一个时辰各位根据适才的篇章写下自身的体悟,字数一卷为满为宜。”

话音落后,只听几声零星的抱怨下,满堂稀稀落落的纸笔声此起彼伏地回荡而起,像在平地刮起阵阵波浪。

子期将一卷竹纸递至毕扬面前,又指了指砚台旁余下的一支笔,轻声说:“随意写写就好,当是练字了,待下课之时和我一同离开即可。”

毕扬点了点头,说道:“你写你的,不必顾及我,”说罢抢过子期手中的砚台,照着隔壁桌同学的模样,主动承担起磨墨的工作。

虽说自小会写字,但用墨写于纸,毕扬还是第一次。墨块随着手腕的绕行在清水中褪下倔强的身姿,比午夜的星空还要漆黑,比烧过的炭火还要明亮,一圈又一圈,墨块肉眼可见的矮下大半截。

既便于携带也能快速使用,毕扬心里正觉得此物真是好,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磨墨的速度。

“快停下,磨太多了!”子期刚摆放好竹纸,抬头看到那个站在砚台中央跳得不知疲倦的墨块已然没了大半,立马低声说道。

“多吗,我看隔壁桌还在磨,以为还得转上半刻。”毕扬赶紧放下墨块,撤回到案桌下无措地搓着手上不小心沾上的残渣。

“你磨了多久?”

“嗯……约十圈有余?”

“只十圈?”子期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寻常磨墨尚需半刻,如此景象竟然只转了十圈。

毕扬眨了眨眼微微点头,略有些歉意地咧开嘴露出几颗大白牙。

子期转头看到隔壁桌确未提笔,仍在耐心地磨着墨,这才发现毕扬所说不假。其实早在捕猎之时,他就发现毕扬不似寻常女子如弱柳扶风,更见力拔山兮气盖世,在她眼中看来,自己此等弱不禁风可谓毫不夸张了。

了意般无奈地笑着,只见子期拿出水壶倒水于砚台中稍加稀释说道:“并非什么大事,无妨,你磨得如此之快,我当头名交卷才能不付所托了。”

平纸,拂袖,蘸墨,提笔。枣心的笔尖随着子期的手点落于纸,宛转如游龙,徜徉于方寸之间,黑白相对,阴阳相合。

毕扬幼时学写字,大多都是在田间或是山头的土堆上,唯一见过的书,还数那本岩曲心法,更别提见什么名家大师之画作。故而此刻看到子期竹纸上留下的行行尚意之字,流畅洒脱间笔意连贯,只觉得好生厉害,不由心生赞叹。她立马翻开书本中今日所学之处,迫不及待拿起笔学着子期的模样在面前的竹纸上临摹起来。

“诶呀!”一声惊叫在寂静的教室中回荡开来,响亮的声音随着笔尖饱满而浓烈的墨水倾洒在案桌上。

毕扬竟用笔把纸给捅破了。

渗透的墨水沿着木头缝隙蔓延开来,好似张牙舞爪的触手沉默而贪婪地霸占着陌生的领地,眼看要沾染到子期的竹纸,毕扬下意识用衣袖去擦拭,却被他抓住了手臂。

子期没有说话或是责备,只是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

几番擦拭,茄紫色的手帕上墨色的轨迹纵横得七零八落,散发的墨水味道阵阵扑鼻而来。案桌上残留下的墨痕宛若一条面纱褶皱着摊在毕扬面前,丑陋又暗淡。她看着已破竹纸的侧上角暗暗发愣,又转头看到子期不声不响写了大半个卷面,她不敢再耽搁,就着剩下完好的纸面重新轻轻临摹起来。

不知是不是近日过于频繁练习爬树的关系,毕岚总觉得拿起笔的瞬间有收不住的气力,而面对这股自内而发的劲头,她不得不使出更多的气力刻意与之对抗,因此只能更加专注地控制着握笔的力度,丝毫不敢分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写好了,你趁我上去之时,从后门出去,我收拾好便来寻你,可别走太远。”

毕扬闻声抬起了头,只见子期拿起端正整洁的纸卷吹了吹末尾的落名,径直走到了前方的案桌。时日尚早,线香还剩小半未燃,尹先生显然没有意识到有人提这么早交卷,吹茶撅起的嘴定在空中,眼神中有些质疑的错愕。

从毕扬的角度望去,子期刚好把尹先生挡了个严实,她不敢耽搁,趁着这个空档立马放下笔溜出了课堂。

几近午时,严肃认真的氛围被禁锢在课堂之内,院外的小路四下安宁,久违的亲切感让毕扬适才稍有紧绷的情绪霎时得到了释放,她摘下一片榆树叶含在嘴中,清甜的山林之味扑面而来,她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一片的格局。

正对小路而下的是书院正门,连接着今晨走上来的阶梯,左侧的小路绕后即为刚刚和子期去过的单斋,而剩下的一侧更显新奇,她最终决定走右侧的石阶上去看看。

从小路分叉而上的石阶依靠一块厚重的山石而建,一直延伸到顶端,山石不算很高,但许是怕走的人觉得过于陡峭,石阶铺得密而矮,毕扬先是一步一阶地走了数层,后来发现实在太慢,只好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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