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淮正对付碗中堆成小山的饭菜,刚夹起的白菜掉落在桌。
见周楚淮不说话,俞云昭适时夹了块鸡肉给李婶:“还未想这么多呢,到时定会跟李婶说。”
“行行行,昭昭有自己主意就好。”李婶笑容温和,也不为难人,似乎真只是顺口问一句。
饭后,俞云昭给李叔诊脉。
李婶收拾桌上的刺绣。
周楚淮过去:“李婶,劳烦问一句。”
“问罢,乘川何时这般生分了。”李婶转头看眼他,接着继续收拾。
“方才……我听小时惹昭昭生气,后面发生的我不太记得了?”
“你们年纪还小,记不太清正常的。”李婶想了想,“那时啊,昭昭可比现在还难哄着呢,那时候你又道歉又跟在她屁股后面,都不见昭昭歇气,后来还是你折了纸蝴蝶才过去。”
“难不成你又惹昭昭生气了?”都不需周楚淮否认,李婶自顾自道,“两个人难免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适时低低头,听听昭昭的,昭昭并非无理取闹之人。”
李婶继续说:“你去太玄剑宗也有五年了吧。”
“听说对修仙者而言,五年不过眨眨眼,但对昭昭,可重要了。女子能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等。”
李婶见过俞云昭这几年如何捱过来的。
“你俞叔上山采药坠崖,接着你俞姨染病也去了,只留昭昭一个人了。昭昭可怜啊,我们想让她下山,有我们在总会更好,她不肯,她说怕她走了,你回来就找不到她了。”
“昭昭独自在山上,我们也只能跟她唠唠嗑,如今你回来了,难得见昭昭这般高兴。”
李婶絮絮叨叨不少话。
“李婶有句话说得不好听,若是真在意昭昭,就早早给她一个家。”
*
周楚淮未对阿锦说过留下的另一缘由。
他曾梦见过昭昭。
梦里画面并不明晰,云雾缭绕,见人都朦朦胧胧。
云隐山枯燥无味,周楚淮每日只有长剑做伴,偶尔父亲会过来,聊得都是修炼是否长进。
他的侍童从不敢同他交流,低头过来又离开,偶尔有新来侍童也都是远远瞧着,不敢逾矩。
他身边从无朋友。
偶尔累了,也只能孤零在风中眺望发呆。
山上风景也与他的生活般枯燥无味,寡淡到像是无味的灵水。
却在每日梦中。
有人总会时刻在他身边。
她会愿意跟他偷溜去街上买发带,会凑近整理他的衣襟。
梦里的他总爱捣乱,免不了戒尺伺候。
受罚时,她会偷偷给自己准备吃食,为他上药,偶尔看伤重,也会落泪。
豆大的泪水打在伤口上,炙热到无法忽视。
他心疼,想要拭去那滴泪,却只能看着“自己”抬手弹她脑门说臭屁话。
醒来后总会望着偌大空荡的房间失神,胸膛的心仍如梦中极速跳动,又怅然若失。
宛如泡沫,醒来后破碎。
周楚淮梦的次数多了,也曾想伸手了解,身体似乎禁锢在躯壳以旁观者视角看她。
看她生气。
看她开心。
也看她羞涩。
每次那张脸凑近时,周楚淮能感受到他的心同这躯壳的心一样急促跳动。
他想找寻缘由,可身边未有人能言说。
翻遍了书阁内的书卷,也未有一字告知他答案。
却在五年前,这所谓的梦境戛然而止,突兀结束,没有任何迹象。
以为不过是梦境,消失就消失了,但他蓦然觉得索然无味。
周楚淮以为就这么结束得潦潦草草。
在他昏迷刚醒时,昭昭拥抱住他,刻入心魂的香气先一步苏醒他的心。
无法扼住。
他霎时明白,他找到了魂牵梦萦的梦中人。
周楚淮疑惑过,为何会梦到从未相见过的女子。
不过他明白。
梦中看见的所做所为,确切在这个村子里真实发生过。
梦境里他确实经常用折些小玩意哄昭昭,不过画面情景断断续续,周楚淮并不知制作方法。
思索时,余光瞥见预备上楼的李朗。
“李朗。”
周楚淮记得他叫这个名字。
李朗动作一停,跟被什么索命鬼唤他一样,迟迟未动。
许久他才转身。
脸上的笑容略有点诡异。
周楚淮蹙眉。
李朗连忙开口:“周……周兄,我一直听着你的话呢,把那些觊觎俞云昭的人赶跑了,周兄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有在认真完成。”
“劳烦一问,纸蝴蝶你会折吗?”
李朗闻言愣住。
“奇怪,这事不是周哥自己擅长的吗?”
他嘟囔,周楚淮没有听清,他直言问:“不会?”
“会会会。”李朗应着,“不过比不上周哥折的。”
周楚淮只听到前面的回答:“会就行。”
他拿出颗灵石,上面泛着莹蓝色的光——是颗上品灵石。
李朗眼都直了,这要是给他,一年都可以好吃好喝不愁花销。
“周哥想要折多少纸蝴蝶,不管多少我都做出来。”李朗拍拍自己胸口,为灵石万所不辞。
“不是。”周楚淮道,“我让你教我折。”
李朗没说谎,时间太久,他有点忘了,最后折出的成品并不算好看,歪歪扭扭。
周楚淮不管李朗的抓耳挠腮,无视他的搭话,那双使剑行云流水的手碰上小小的纸张拙劣生涩。
哪怕李朗在旁夸赞栩栩如生惟妙唯肖,他并不满意,丢了继续折。
一来二去,耗了不少时间。
周楚淮急忙去找俞云昭。
李朗房间并没有折纸,他们是在外面准备收摊铺子买到的。
离李婶家不算远,几百米。
却让周楚淮走了有世纪般长。
浓稠的夜,路上空无一人,李婶的灯也灭了——李婶歇下了。
周楚淮停住,无端的焦躁席卷而来。
他眼尖看到角落里亮着的灯笼,浓重的不安因那微弱的灯光驱散。
“昭昭。”
周楚淮快步赶去,无言攥住手中的折纸。
听到声音,俞云昭转头。
周楚淮刹那间停在原地,修仙者感官敏锐,哪怕在夜色里,他分明看到俞云昭通红的眼。
脱口而出的话梗在喉间,回神时,他已经来到俞云昭面前。
梦里周楚淮记得昭昭怕黑,有时会守在她床边哄睡。
然关切的话未说出口,就被昭昭紧紧搂住脖子,比醒后的那怀抱还要紧密。
“我来晚了。”周楚淮声音溢出几丝紧张。
俞云昭摇摇头。
她诊完李叔没找到知行,李婶说好像看到他跟李朗出去了。
李叔习惯早睡,俞云昭不打扰他们,道自己先走,其实在不远处等知行。
夜里寂冷,俞云昭有点怕黑,便盯着灯芯逼自己转移注意。
于是无端想到李婶说的那句话。
她从未想过知行变心的可能,这些天对方的疏离和异常逼着她冒出念头——
按知行的性子,哪怕回不来,也会书信一封接一封,哪会安静五年。
若知行真是如此,她自然会放手。
没有知行的五年她度过了,后面自然也可以。
但仅是想象,俞云昭心里满是不安和伤心,眼泪也忍不住掉出来。
“知行,如果……如果你厌我了。”俞云昭声音还有颤音,“跟我说便是。”
“我不会强求,哪怕我舍不得。”
春夜带有水汽,她身上凉意浸染。
周楚淮抬手想抱她,未碰到外衣,又停在半空。
为了宣传太玄剑宗名气,周楚淮近些年才下山去降伏妖或是魔修。
他的出现让受难的村民感激流涕。
父亲跟他说过,修道成仙是为了庇护这片大陆的人。
周楚淮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因此他手中剑斩灭无数恶,也会出资为村民善后。
父亲也因此怪他过于心软,周楚淮面上应着,心底从未觉得自己有错。
听完俞云昭的五年,周楚淮至今心脏还微微钝痛。
他明白。
他心疼。
周楚淮不想看到昭昭上扬的嘴角撇下,她笑着好看,理应多笑才是。
而能让她高兴的,便是那叫“周乘川”的人。
自己不过是偶然间窥探到周乘川的一些记忆,也明白现下得到的温存不过是她认错了人。
这个问题,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回答。
周楚淮不自主摸着她的头顶,指腹拭去眼角的泪珠。
温热。
落在他的指尖倾刻冰凉。
可是,昭昭也同那些村民一样痛苦,自己竟然能帮村民,为何不能帮昭昭?
同样也是帮助。
结果若是好的,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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