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被打翻的墨汁,浓稠得几乎能摸到质感,废弃仓库里,铁锈和尘土的气息钻进鼻腔,带着陈年的腐朽。
你被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腕间的金属镣铐硌得生疼。
意识早已在风堇“天空”火种的庇护下彻底清醒,但身体仍保持着昏迷的松弛,只有指间那枚从耳钉上掰下的红晶片,在黑暗中做着毫米级的往复运动,摩擦着锁舌。
细微的“沙沙”声,被心跳放大,震动着鼓膜。
绑匪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像隔着水膜。
“……几个亿……米兰的关系……真钓到大鱼了……”
几个亿,米兰。
你心里泛起一阵荒谬的苦涩,几乎要笑出来。那些被家人塞过来的、带着体温和烟火气的“工资”,那些赛飞儿眼中闪烁的商机,此刻竟成了将你拖入这泥沼的钩索。
欲哭无泪
就在你全神贯注于腕间那即将断裂的金属,并持续引导发间阿格莱雅的金丝悄无声息地标记路径时——
嗡。
一种低频的震颤毫无征兆地攥住了空气。
不是声音,是空间本身在哀鸣。
所有的交谈声,呼吸声,甚至尘埃落定的簌簌声,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掐灭。绝对的死寂,比黑暗更令人窒息。
你猛地睁眼。
仓库门口,月光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
是白厄。
又不是。
他站在那里,白发仿佛自身在发光,流淌着熔金般冰冷的光泽。
那双总是盛着阳光与依赖的蓝眼睛,此刻是纯粹的金色,像两潭凝固的、映不出任何倒影的黄金溶液。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稀薄的、却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红辉光,如同濒死星辰最后吐出的叹息。
他像一尊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神像,完美,空洞,周身散发着让灵魂本能战栗的、属于“终焉”的气息。
“搭档……”他开口,声音平稳地穿透死寂,直接在你意识深处响起,没有温度,没有起伏,“我找到你了。”
你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的,也没有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接下来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攫住。
他抬起手,对着那两个因他的出现而骇然失色、正徒劳地举起手中奇怪装置的绑匪,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那两个人,连同他们手中那曾抑制力量的装置,就像被无形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瞬间消失了。
没有残骸,没有尖叫,仿佛他们存在的概念本身被彻底抹除。
“白厄!”你失声喊道,腕间的镣铐因你的激动而发出轻响,“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转向你,那双空洞的金眸似乎映出了你的轮廓,却又仿佛穿透了你,看向某个更遥远的、破碎的彼岸。
“我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他语气平淡,像在朗读一段无关紧要的说明书,“他们渴望金钱,渴望到灵魂都在为此燃烧。所以,我送他们去了一个……只有黄金的世界,每一粒尘埃,每一次呼吸,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财富形态。”
他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你的惊惧,用一种近乎笨拙的、试图安抚的语气补充:
“搭档,别害怕。我没杀人。”
没杀人。
这三个字像冰锥,扎进你的心脏,带来一阵痉挛般的寒意。
这种“实现愿望”的方式,比死亡更令人毛骨悚然。
它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神祇般的漠然,将欲望扭曲成永恒的牢笼。这就是他“救世”能力背面的真相吗?
而更恐怖的是,随着他话语的落定,他周身的暗红辉光如同获得了生命,开始蠕动、膨胀。光芒边缘触及之处,仓库的墙壁、堆积的杂物,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
不是崩塌碎裂,而是像暴露在烈日下的冰晶,直接分解、气化,回归为最原始的虚无。
整个空间都在他无意识散发的力量下颤抖、溶解。
“白厄!停下!控制住!”你挣扎着想站起,脚踝的镣铐却让你身形一歪。
就在这踉跄的瞬间,腕间一直承受着红晶片切割的那一点,终于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铮!”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断裂声。
镣铐应声松开!
你顾不上其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扑向那个站在毁灭漩涡中心、身影开始模糊的空洞存在。
你张开双臂,狠狠地撞进他冰冷的怀抱,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
触手一片冰凉,仿佛拥抱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有了人形的、即将碎裂的琉璃。
那暗红的辉光灼烧着你的皮肤,带来针扎似的刺痛。
“白厄!看着我!”你将脸死死埋在他冰冷的胸前,声音因恐惧和用力而颤抖,却带着劈开混沌的锐利,“是我!你的搭档!我在这里!我没事!回来!快给我回来!”
你的拥抱,你带着哭腔的呐喊,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怀中冰冷僵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周身的暗红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沸腾、扭曲!那空洞的金眸中,一丝属于“白厄”的、痛苦的挣扎之色,如同溺水者般拼命浮现。
你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力量在疯狂尖啸,那沉寂的“毁灭”在咆哮着试图淹没这不该存在的“人性”。
但你不管,你只是更紧地抱住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背后的衣料里,仿佛要将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温度,自己的灵魂,硬生生焊进他那片无边无际的“空”之中。
“搭档……”他再次低唤。
这一次,那平稳无波的声音终于碎裂了,带上了属于“人”的、劫后余生般的沙哑与哽咽。他缓缓地、极其笨拙地抬起手臂,回抱住了你。
一开始只是虚虚地环着,随即,力道猛地收紧,勒得你几乎喘不过气,像要将你揉碎,嵌进他的骨血里,成为他对抗那无尽虚无的唯一坐标。
周身的暗红光芒,如同退潮般,开始不甘地收敛。
眼眸中的金色也逐渐褪去那令人心悸的漠然,一点点,重新晕染开熟悉的、带着水光的湛蓝。周围空间的湮灭趋势,戛然而止。
虽然仓库已残破得如同一个被啃噬过的巨大骨架。
他低下头,将滚烫的额头抵在你的颈窝,沉重的呼吸灼烧着你的皮肤,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和巨大的、几乎将你淹没的依赖。
“搭档……对不起……”他的声音闷在你颈间,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火星,“我又……差点控制不住……差点……把你也……”
“嘘……都过去了……”你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从冰冷逐渐回暖,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在这弥漫着毁灭余烬和尘埃的残破空间里,你们的拥抱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心跳在寂静中逐渐同步。
劫后余生的战栗,确认彼此存在的庆幸,以及一种超越了言语的、在毁灭边缘相互救赎的暧昧情愫,在空气中无声地流淌,发酵。
他滚烫的唇无意间擦过你颈侧的皮肤,留下细微的战栗。你没有躲闪,反而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那混合着阳光气息与一丝毁灭余烬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你知道,你又一次将他从那个名为“毁灭”的悬崖边拉了回来。而他也用这近乎同归于尽的拥抱告诉你,你是他唯一的缆绳。
直到——
他埋在你颈间,用带着一丝未散尽混沌的、近乎梦呓般的低语,轻轻说:
“搭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一瞬间,刚才那两个绑匪消失的画面猛地闪过脑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那轻飘飘的、带着未散尽混沌的话语,像细小的冰晶落入你的衣领,激起一阵寒意。你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两个绑匪被“实现愿望”后消失的画面。
但你立刻意识到——这不是那个漠然的毁灭者在询问。
这是白厄,是那个刚刚从毁灭边缘挣扎回来的白厄,在用他最熟悉、也最危险的方式,笨拙地寻求确认。确认你的存在,确认他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你没有推开他,反而更紧地拥抱住这个微微颤抖的身体。你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在安抚一只受惊后露出利爪的猫:
“我的愿望吗?”你感觉到他环住你的手臂瞬间绷紧,仿佛等待审判。
你轻轻笑了一下,指尖在他背后慢慢划着圈,一种安抚的、带着体温的节奏,“我的愿望就是——你现在,立刻,变回那个会跟我抢最后一块炸鸡、会因为万敌多给我一杯葡萄汁就偷偷吃醋、会拿着哲学书去烦那刻夏老师的白厄。”
你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捕捉到他开始聚焦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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