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飞逝,指针再度来到工作日。
沈栀言坐在书桌前发呆,屏幕上显示着日历软件,准确地说,其实不是发呆,因为脑子里正乌云密布,浊浪翻滚,似在酝酿暴风雨。
总觉得距离农历新年还有段时间,可以慢慢做心理准备,但以周为单位的逼近,让自我安慰失效,她丧眉搭眼地想:没几周就要过年了。
相比起来,农历新年不那么讨喜。
她家的氛围别说其乐融融,不吵架冷战已是谢天谢地,小时候,她努力活跃气氛,像个身高不够,却要努力投篮的小矮人。
但现在,沈栀言向前伏下身体,头搁在书桌上,小矮人只想在树洞里冬眠,莫说投篮,一毫米也跳不起。
所以新年氛围可想而知。
“咚——”
楼上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吓得她肩头一颤,但没坐起来。
小时候她不懂,站妈妈一边,觉得爸爸如果多出差,少回家,她和妈妈会过得比较舒服。
随着长大,她开始意识到,那并不是父亲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各打五十大板就能平分的责任,更不是她的职责。
不是她的职责。
先进意识带来解放,也带来另一根枷锁。
儿时对父亲的暗暗责怪和排斥凝成了一根刺,想起便愧疚得刺痛,父亲经常出差,他也渴望回家,那自己有没有某几次开门后表现出了对父亲的不欢迎呢?
应该是有的。
......
沈栀言将脸换了个方向,窗外天色灰白,如浑浊过期的一缸陈水,而她就是其中一条懒怠游动的鱼。
都说小孩长大后会越来越像父母,自己如今的状态,和家里那带不动的气氛果真越来越像。
沈栀言悚然一惊,在椅子上坐直:这怎么行?!
拿起手机询问证人,四人群消息攒了几十条,来不及翻看,直接点开了和陆时安的对话框:
【想问你件事】
【你有没有觉得,和我之间,一直是你在活跃气氛啊?】
【没有】
【怎么了】
【没事】
沈栀言有点怀疑陆时安说的“没有”是真是假,她不想传递消极情绪,糊弄道:
【就是突然想到了】
【嗯】
陆时安似乎不信,又发来一条:
【有什么可以和我说】
情绪的波峰回落,沈栀言将手机放在桌上,思忖说些什么。
嗡嗡——桌面传来震动。
陆时安拨了语音电话过来。
因为没回,所以担心吗?
她接起,声音不自觉带了些软绵,“喂?”
陆时安那边很安静,声音清晰,“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栀言靠在椅背,恋爱时,她对陆时安提过父母感情不太好,但仅此而已,不想诉苦,继续嘴硬:“真没事,你知道我就爱胡思乱想。”
陆时安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在干嘛呢?”
窗外依旧是半死不活的灰白,明明今天没有阳光,可陆时安的声线却如同被阳光晒过,松软干净。
“没干嘛啊,坐着,准备工作,”她忽然有点留恋这动听又令人耳膜舒适的声音,原本要挂断的说辞在舌尖打个转又收了回去,问道:“你呢?”
“我在车里,待会去见客户。”
“......”
沈栀言意识到陆时安还在工作中,堆在嘴边的话是:那你忙吧,开车小心。可是她又不太想这么快挂断,原地卡住。
“就是之前和你提过的,政府那个项目。”陆时安又说。
“那个项目啊?”沈栀言如鱼般吐出一串泡泡,短暂交换到一点氧气,她记得陆时安说过,这个项目对公司重要,“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陆时安声音里含着喜悦,似风吹树叶摇曳生姿,“应该差不多。”
“哇——”沈栀言脱口而出,喜讯为她注入力量,“那恭喜你啊!”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等我拿下,请你吃大餐庆祝。”
沈栀言在玩抱枕的流苏,食指缠着,卷成卷儿又松开,“不是应该和同事一起庆祝么?”
“那是对公庆祝,”陆时安说,“和你是对私的。”
卷动流苏的食指一顿。
“所以说,”陆时安继续,“不是我活跃气氛,你如果不在这边,连气氛都没有,只能和同事吃顿商务饭。”
讲电话不如打字时间充足,只能跟随当下心情,沈栀言笑问:“原来老板也不喜欢团建啊?”
“你以为呢。”
*
晚上洗漱完毕,沈栀言点开打卡小程序,但其实她今天无事可记,只是想来看看陆时安那边的幸福让心情好些。
通常来说,陆时安的记录都很简短,类似“换礼物”“厨艺收获好评”的简短概括,但今日的字数尤其多。
沈栀言大致从头扫到尾,乐了,又看一遍。
1、寒风料峭,错买冰咖啡,冻得手发紫,好消息是我司有微波炉,加热又是一杯好拿铁。
2、午餐有鱼,鱼头没对着我,好消息是那条鱼本就没头。
3、上周送给客户的伴手礼,惊现后备箱,好消息是没穿越、没灵异,坏消息是刚发现上周忘了送,双重好消息是今天见新客户,刚好顶上。
......
沈栀言难得想评论:陆总的生活精彩得像小品。
看着看着,沈栀言汲取到一丝灵感,按照这种格式...她也能写:
1、不想过年,好消息是年还没到
2、无事可记,好消息是现在有了
3、寒风料峭,好消息是不用出门
凑数成功,沈栀言偷笑,关闭床头灯,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锁屏前一秒,陆时安的消息出现:
【怎么不想过年?】
沈栀言懒得再开灯,就着黑暗回复,用了个大众理由:
【家里也不热闹】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裹至下巴,忽然意识到,从小到大,父母经常吵架这件事都难以启齿。
因为觉着同龄人的父母感情都比她的和谐。
因为说了,长辈会劝她:小孩是润滑剂,你要在中间劝呀,小棉袄嘛。你看那谁家的谁,直接说再吵架他就离家出走,给他爸妈逗笑了。
她没有这种神通,别说劝,连话也说不出,像一只憋到脸红的兔子,印象中只有一两次,吵得太凶,她被逼急,说:“你们少说两句吧。”
毫无气势。
童言无忌的年代尚且学不会劝,长大后更是彻底断了这根语言神经。
手在被窝外有点凉,陆时安还没回复,沈栀言打算放下,缩回被窝。
语音电话又拨打而至。
“喂——”沈栀言接起,她躺着,嗓音天然慵懒,人在低迷时说话会不自觉慢下来、拖长、变软,嘴巴比理智更懂撒娇。
她侧躺,将手机搁在枕头上,手缩进被子。
“干嘛呢?”陆时安问,语气轻快,应该是还没躺下。
“躺着呢,”沈栀言答得有点心不在焉,忽然听筒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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