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年代剧，火苗跳跃，一位女人系着围裙正在烧饭，铁锅和锅铲碰撞得叮叮当当。
等烤红薯的空档，陆时安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行。”沈栀言脱口而出。
她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端详陆时安的抱枕，顿了几秒，如实回答，声音因为低头显得有些沉闷：“就是经常卡住，今天的计划还没完成。”
这个抱枕是一只黑白小狗，但做成长条造型，不写实，有种别致的好玩。
陆时安在准备装红薯的盘子，听到后转身安慰：“正常的，谁都有不顺利的时候。”
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就是一回头不再是空荡荡的客厅，有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吵吵闹闹，小狗陪伴左右。
“嗯，我知道。”沈栀言温声应道，将抱枕抱在怀里，道理她都懂，“但觉得我不顺利的时候格外多啊。”
即使刻意不去想，那种什么东西悬着的感觉也像一朵头顶的乌云挥之不去。
陆时安理解，沈栀言从小就是写完作业才能做其他事的乖孩子，于是他提议：“我也还有一点工作要做，不如吃完烤红薯一起？”
沈栀言第一反应是意外，然后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好主意，否则乌云不散，吃也吃不香，原本低落的心情，又悄悄提振起来，当下立即回家去拿电脑。
就这一点点路，陆时安也要跟出来，送她出门，“记得带水杯来。”然后继续开着门，站在门口等。
沈栀言感慨：还是这么粘人啊。
小时候她经常去陆时安家一起写作业，有时玩得晚了，不敢自己走夜路，陆时安就这样送她，春夏秋冬，一直到看见她走进房间，关上门才会离开。
*
有了工作计划，烤红薯香甜加倍。
学生时代，冬天捧着烤红薯，边吃边和同学吵吵闹闹，时隔多年，坐在开了暖风的客厅里，手捧烤红薯，身边竟还是那时候的人。
哦，还多了一只盯着烤红薯流口水的小狗。
准备开始工作。
陆时安关掉空调，换了台取暖器过来，“空调没那么暖，”陆时安很有生活经验，“坐着不动时取暖器最好用。”拿起小狗抱枕递给沈栀言，“可以抱着小狗工作，工作嘛，要舒服点。”
沈栀言说：“那就直接在这好了。”
两人没有去桌面上工作，就直接坐在宽大的地毯上，背靠沙发，茶几足够摆放两台电脑和两只水杯，小零食仿佛森林里蘑菇，散落在地毯上。
电视调成静音。
萨摩耶大王很懂，吃饱喝足，懒洋洋在取暖器前卧下。
沈栀言深深吸气，和小狗一起鼓起勇气继续面对未完成的文档。
原本对今天能完成计划已经不抱希望，但没想时光仿佛穿梭回咖啡店的午后，四周安静，起初她还是没有思路，内心烦躁，想写又想逃，随着陆时安有节奏地敲击键盘声，和小狗呼吸的起伏，时间均匀地流过，她也渐渐平静下来。
没思路时不强迫自己，有思路时就敲上几行字，写写停停，中间甚至连水都没有喝。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检查两遍，需要改动之处很少，沈栀言轻松地向后一靠。取暖器果真比空调暖风更加集中，整个人被烘得蓬松，开心到想吃点什么。
陆时安注意到她的动作，感觉身旁的人雨过天晴，头顶那朵乌云终于散去，笑问：“写完了？”
“嗯，”沈栀言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刚刚状态挺好的。”居然只用一个多小时就顺利完成了剩余部分。说话间，她无意中看到陆时安的电脑屏幕，“在写策划吗？”
“嗯，”陆时安解释，“其实方案整体已经差不多了，但不想太同质化，所以再改改。”
看到陆时安也在一遍遍修改，有种同路人的慰藉，心好像又松了几毫米。沈栀言舒服地抱着抱枕，开玩笑道：“老板也要亲自改方案？”
“老板也要给甲方打工，”陆时安开玩笑，也向后靠着沙发，语气中带着思考，“现在市集同质化严重，想做出卖点不容易。”
原来老板的生活也不能自由。
沈栀言小口喝水，随意分享自己的经历：“我之前在公司策划过一个活动，算是公司内部小型市集，除了商品，还设置了趣味性活动串联起来，效果还不错。”
这是他缺席的那五年。
陆时安问：“什么趣味活动？”
沈栀言很少向别人谈论自己，她回忆了一下，慢慢给陆时安讲述自己曾策划的公司活动，“后来好多人拍身份卡发社交平台呢。”
“这个方向不错，”陆时安赞叹得具体，“人们喜欢彰显自己独特身份的东西，卡片够精美，顾客都是自来水。”
沈栀言天马行空的想法很多，聊着聊着，陆时安的策划也修改完毕。
陆时安也向后靠在沙发上，高兴得如同皇帝登基，“你知道现在最宝贵的是什么吗？”不等沈栀言开口，他自问自答，“那就是一颗充满创意的头脑，我太幸运了，这么聪明的小脑袋就住在我隔壁。”
沈栀言：......
这话像胡言乱语，但又有点道理。
“我就随便说说。”她惯性谦虚，说出口后她忽然意识到，于是改口承认自己的创意：“我是想法多，就是行动力差。”说完感觉还是不对，于是干脆闭嘴放弃。
陆时安下定结论：“你就是灵感之神。”
沈栀言被夸得很受用，这次她不想谦虚，开口说“是”——
叮咚——
门铃突兀响起，吓了她一跳。
这么晚谁会来？
陆时安却好像提前知晓，带着神秘笑容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去开门，那笑容还是和从前如出一辙，沈栀言一看便懂：好东西，请期待！
随后他拎进来一个蛋糕。
沈栀言莫名摸不着头脑，她快速回顾，今天既不是自己生日，也不是陆时安生日，“这么晚买蛋糕干嘛？”
“庆祝啊，”陆时安将蛋糕放在茶几上，语气好像今天就该买蛋糕，“庆祝我们都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就是订得晚，款式有限。”
庆祝。
不就是完成了必须要做的事么，而且还是拖到这么晚才完成，有什么好庆祝。
沈栀言在消化“这种事也值得买个蛋糕庆祝”的现实，一时间忘记说话，忘记推脱，和萨摩耶大王同款坐在茶几变，看着陆时安拆蛋糕。
是沈栀言偏爱的类型——水果蛋糕，因为有很多芒果，显得明亮喜庆，点缀着红彤彤的草莓，的确很“庆祝”。
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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