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从无不透风的墙。王璃在国公府与李骄大打出手并双双落水之事,很快便传到了王维安耳中。若只是女儿家寻常口角推搡,他或许一笑置之。但若此事与早已覆灭的谢氏扯上干系,他便不得不警醒,深思一层。
谢氏“谋逆”一案,虽已近乎盖棺定论,朝堂之上却仍有暗流涌动。
不少老臣私下仍对谢氏通敌叛国之说不以为然。然而,无论人证物证,皆指向谢氏与北狄勾结,甚至私开落雁城关口通商,几致边关失守。
京城这潭水,浑浊得令人心惊。王维安一回府,便沉着脸命管家明忠将王璃唤至书房。
王璃回府后便有些昏沉,本不愿去见父亲,深知他那“今日事今日毕”的脾性,只得强打精神,磨磨蹭蹭地挪到了书房门前。
刚进门,紫檀木书案后王维安那阴沉如铁的面色便压了过来,简直比夏日骤雨前的乌云更令人窒息。
王璃心尖一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胸腔里翻腾的怒火。
“跪下!”王维安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沉沉的积压。
王璃心知父亲动了大怒,不敢辩驳,也不敢靠近,利落干脆的跪了下去。管家明忠无声地在她身旁丢下一个蒲团,她飞快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身后的谢璋也随之沉默跪下。
“好一个相府千金!”王维安猛地一拍书案,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簌簌抖动,“在别人府上宴饮,竟与人厮打落水!平日学的礼仪规矩都喂了狗不成?简直不成体统!”他怒视着王璃,胸膛起伏。
王璃知道今日冲动,但若重来,她仍会为那句“克母”与李娇拼命。她直挺挺地跪着,抿紧嘴唇,懒得解释。反正,无论她说什么,父亲总是不满。
王维安看着她这副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一拍桌子,气血瞬间上涌:“你…你还觉得自己做得对?!”
“反正我没做错!”王璃脱口而出。谁敢辱她母亲,她便要谁好看!
“混账东西!”王维安抓起一方砚台狠狠掼在案上,“你还有理了?!”
他气得原地踱了两步,指着王璃,声音陡然拔高,“王璃!谢家之事,是朝廷铁案!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也不管你向林远之讨要谢氏卷宗意欲何为!你给我记住,你是王氏女!你做任何事之前,想想你身后的家族!想想你远在边关的兄长!”
啊----
王璃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愕与疑惑——她和李娇打架,怎么扯上谢家了?
她刚想反驳这与谢家无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兄长不在京中,她任何辩解在盛怒的父亲眼中都是狡辩,一股无名的怨气再次涌上心头:这谢家,简直是阴魂不散!
跪在稍后方的谢璋,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抬眸,目光沉沉地落在王璃倔强挺直的背影上。她向林远之要谢氏卷宗?今日与人争执落水,竟是因为……替谢氏发声?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湖激起异样的涟漪。
他从未想过,这个骄纵跋扈的贵女,会与早已尘埃落定的谢家冤案产生这样的关联。
王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委屈,垂下眼帘,声音闷闷的:“哦,女儿知错了。”绯红的脸上却依旧写满了不甘与不愿屈服。
看着女儿这副口是心非的姿态,王维安怒火更炽。加之此事必须给外界一个明确态度,即便是做戏,也得做足全套。他厉声道:“知错?我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来人!带小姐去祠堂!对着列祖列宗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王璃没有求饶。从小到大,跪祠堂的次数早已数不清。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女儿领罚。”转身便走。
“慢着!”王维安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直直射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谢璋,“今日是你随侍小姐前往国公府的?”
谢璋垂首,声音低沉:“是。”
“身为仆从,不能护主周全,要你何用?”王维安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拖下去,杖责五十,发卖出府!”
王璃刚踏出门槛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身,喊道:“父亲!不可!”
“有何不可?”王维安眯了眯眼睛,目光在王璃急切的脸庞和谢璋沉默的身影上来回审视。
王璃虽平日里嫌谢璋是个闷葫芦,且身上颇有疑点,此刻却绝不能让他因己受牵连。世家大族被发卖的下场,她心知肚明。
她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父亲!今日落水,与阿弃何干?若非他……若非他第一时间跳入水中救女儿上来,只怕女儿此刻已……已不堪设想!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怎能受罚?!”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的脸色,声音带上几分恳求,“若因此责罚于他,岂不让阖府下人心寒?道我王家赏罚不明,刻薄寡恩?”
王维安的目光在王璃脸上逡巡,那发自肺腑的紧张与维护之意,几乎要溢出眼眶。他心头疑云更重:一个卑贱的奴隶,何至于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女儿如此失态地维护?仅仅因为“救命之恩”?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沉吟片刻,王维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的决断:“救命之恩?好,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护主不力是事实。让他去祠堂外跪着,替你守夜!何时你反省清楚了,他何时起来!”这是他的底线,也是试探。
“父亲!”王璃还想争取。
“够了!”王维安厉声打断,“我日常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再多说一句,你就在祠堂多跪一日!他,立刻发卖!”
所有话语被堵死在喉间。王璃看着父亲不容置疑的神情,死死咬住下唇,最终低下头,艰涩道:“……知道了。”
她转身,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倔强,对谢璋道:“走啊!去祠堂!”
夜色深沉,祠堂内烛火摇曳,檀香袅袅。王璃跪在蒲团上,起初还强打精神,很快便因疲惫和昏沉而摇摇欲坠。祠堂空旷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巨大的阴影在墙壁上晃动。她向来是怕黑怕静,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她刚想起身,让谢璋入祠堂陪她。
原本按父亲命令,谢璋应该跪在门外冰冷的石阶上守夜。但此刻他看着王璃在烛光下微微瑟缩的背影,谢璋沉默片刻,自行起身,走到王璃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重新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王璃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对上谢璋平静无波的眼眸。她先是一愣,没说话,也没有赶他出去,算是默许了这无声的“违规”。心里如同小人得志地哼了一声:哼,总算是有点眼力劲了,不枉本小姐方才替你求情。
摇曳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青石地面上。谢璋跪在王璃身后几步之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少女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散落在白皙的颈侧,在昏黄的光线下勾勒出弧度。一个骄纵任性地贵女,竟会为了维护他这个“卑贱”的仆从,不顾体统地顶撞位高权重的宰相父亲
这种想法,如同一颗投进深潭的石子,在心中漾起阵阵涟漪。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的王璃,似乎并非全然如他所想的那般。
王璃跪得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栽下去了。谢璋不经意的刚打算伸手。
王璃激灵惊醒,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微烫的脸颊,瞥见身后那直直跪着的身影。
一丝狡黠的笑意爬上她的嘴角。
“喂,”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你不用跪的那么正经的,跪祠堂这种小小惩罚,本小姐自小就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
她冲谢璋眨了眨眼,“除了我父亲,没有人敢来特意检查的,等我父亲气消了,明儿一早咱们就能出去了。”
谢璋没有说话。
王璃话音刚落,一阵清晰的“咕咕咕”不合时宜的在寂静的祠堂响起。王璃在国公府后院自然是吃了吃食的,而谢璋作为随从,想来今日几乎滴水未进,肚子饿也实属正常。
“噗嗤!”王璃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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