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中,阿善静静抱膝坐在木桶中,望着平静的水面,发着呆。
虽然刚才她说的很有气势,可如今真的住到了伏阳家里,她才后知后觉的想,为什么伏阳,会要她去杀孙颖呢?
如果伏阳想要孙颖死,直接下个毒,毒死不就好了?再不济,就制造一些意外,就像她以前听村口的阿婆大爷们嚼舌根子的一样,什么突然坠马啦,半夜马上风啦,或是出门打猎忽然失踪什么的……不是更好,更不容易被发现吗?何必借她的手,一个拢共没说几句话的陌生人。
如果是他怕事发牵扯到自己,想要找个没有关系的人去做这事,那也很奇怪,他难道就不担心,如果她失败了,被抓了,供出来他?总不能是伏阳只为了收留她,随便找个借口,顺带把孙颖弄死吧。
而且,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比如能悄无声息杀人的好本事什么的。要杀孙颖,她能想到的只有什么,下毒,敲闷棍,半夜偷偷溜进他屋子掐死他云云。不见得就比旁人做的要好。
阿善缓缓睁大眼,悄无声息……?
她环顾四周,颤巍巍地试探着喊了声:“……阿、阿鬼?你……你在吗?”
没有回音。
阿善缓缓沉到水里,觉得自己也真是疯了,竟然会想到让鬼去吓死孙颖的馊主意。先不说别人似乎都看不见刘阿鬼,就算别人能看见,她又该怎么拜托刘阿鬼用这么没阴德的方法帮她。
她可是欠了他一条命,还欠他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愿望。杀孙颖是她的仇怨,她必须要自己做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刘阿鬼又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呢?
水渐渐凉了下来,阿善从木桶中站起,走到架子前拿起帕子,正要擦拭身体,忽地闻到帕子上清冽的皂角香气。昨天伏阳驾马带她的时候,她在他身上,闻到过这种很独特的皂角香气。
意识到这可能是伏阳用过的帕子,阿善的面色复杂起来,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躁躁的,赶忙把身子粗粗擦干净,又把帕子洗净晾好,拿起伏阳给她的衣服,是一套鹅黄色的女子衣裳。
这衣裳针脚料子都有些发旧,瞧着有穿过和搓洗的痕迹,应该是拿了别人洗净的衣裳,给她穿的。但伏阳的家里,似乎除了他,再无别人居住的痕迹,那这衣服是忽然从哪儿来的?
伏阳瞧着年纪也不小,而且还有一官半职,按理来说,应该是早娶亲了的才对,可他又……瞧着实在不像有夫人的人。
阿善想到这里,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又往别人的私事上想去了。她是有夫之妇,跟伏阳只是恩义关系,管他伏阳有没有夫人,左右是跟她无关,这衣服不管哪儿来的,反正穿就是了,人家都没嫌弃她,能给她衣服穿就是天大的恩情,她感恩戴德就行了。
与其想这些乌七八糟的,倒不如想想,她该怎么查清楚平安身死的真相,查清楚谁要杀她,再想办法杀了孙颖。
阿善脱掉身上的浴布,正要穿上心衣,忽地余光扫见一点微光,下意识回过头,只见刘阿鬼幽幽漂浮在空中,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阿善猛地抓起衣服抱在怀里,半蹲下遮住身体,脸骤然全红,“你怎么偷看!”
“我才醒来,睁开眼睛恰好见你,是你洗澡的时间不好,怎么污我偷看,反正,我是个鬼,又不会辱你清誉。”刘阿鬼语气淡淡的,从空中缓缓落下,慢步走到矮案前坐下,“你还是个襁褓婴儿的时候,我就见你光身子不知多少次了,不差这一次,不必在意。”
“你……什么?!”阿善只感觉一口气哽在胸口,“你……我……你从小看我长大?!”
刘阿鬼半撑起下巴,垂眸看向窗外的红梅树,“十八年前,我自醒来以后,不知为何,就只能待在你身旁。若是走远了,便会不知不觉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会又回到你身边。”
“为……为什么啊?”
“我也想问为什么。”
阿善只觉得头都要爆炸了,裸在外面的背被风吹的打了一个冷颤,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好,赶忙坐到刘阿鬼面前,直直盯着他,不可置信地问:“那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么多年,我一点也没发现!”
刘阿鬼的手掌抚过桌面明亮的蜡烛,火光摇晃一瞬,嗖一下灭了。阿善瞪大了眼睛,一时愣住。
“原本,没有人能看见我,也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也一样。这些年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吹灭蜡烛而已。许是你村子被屠那天,死了许多人,阴气太重,你受了影响,才能听到我的声音,又因为我上了你的身,如今你便看见我了。”
“你……那,那除了你以外,这天下还有别的鬼吗?比如我阿爷——”
“我从未见过其他的鬼,大抵是没有吧。若是鬼那么好做,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怨恨了。”
阿善原本有些激动的心缓缓平复。是啊,若是这个世上,鬼当真那么容易出现,那么大伙早就想方设法的,与去世的人再见一面了。
“那……那果然,阴曹地府是真的?六道轮回也是真的?人死了会变成鬼,会再去投胎转世吗?”
“不知道。”
“啊?”阿善又懵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鬼,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这世间,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只知道我是这大汉朝的天子,我的名字,叫刘阿鬼。”
“天,天子?!”阿善猛地从坐案上弹起来,“你是皇帝!”
“若是你……你十八年前死的,先帝也是十八年前死的,那你难道就是先帝!刘……刘什么来着……”阿善一拍脑门,“哎呀我给忘记了。”
“我也觉得,我应该就是先帝。不过,我反而在想,为什么你我就一定笃定,我是鬼呢?”
“那……你不是鬼,你是什么?你手脚都是透明的,还会在天上飘来飘去,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这不就是……鬼吗?”
“可你又怎么认为你是人,不是鬼呢?也许是这世间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也许你才是鬼,我才是那个人,也说不定呢。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也许我们甚至都不是人,只是谁的一场梦中,朝生暮死,偶然清醒一刻的蜉蝣罢了。”
阿善缓缓坐下,有些茫然,“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你也可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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