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喻在那里忙碌的样子忽然异常刺眼。
柏子仁好像被刺痛了似的,手不自觉地捂住眼,心里本能地有些不舒服。
与白喻认识这么长时间,她没送过他什么东西,却要送一个仅一面之缘的女人纸鸢。
并且纸鸢看起来很不好做。
虽然从很小的时候,他便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但当有人又一次用行动告诉他这一事实时,他还是止不住地低落。
他没说什么,微微地笑着慢慢站起来。
白喻他杀不死,但上官婉月总是可以杀死的。
若有人来阻止他,那他便都杀了。
一群凡人而已。
在这个封闭的秘境里,他便是屠了整座城,也无人能束缚他。
汹涌澎湃的戾气在他体内横冲乱撞,撺掇他要去毁灭一切。
白喻得意洋洋地翻看即将做完的纸鸢,余光见他站起来,忙叫住他:“等等,你先别走。”
柏子仁猩红的眼盯上她。
对,还有白喻,虽然杀不死她,但总要让她长点教训。
他歪歪脑袋,难耐地摩挲手指,思考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永远地记住这个教训。
白喻把最后一点纱纸粘好,问他:“你喜欢什么?”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眉眼都弯起来:“我知道了,你喜欢糖葫芦。”
她未发现他的异样,又用手在纸鸢上比划:“那就在这上面画无数串糖葫芦。”
暴戾消退些许,柏子仁抿抿唇,无措地问:“这是给我的?”
白喻点头,毫不犹豫:“当然了。”第一个试水的当然不能给人家小姑娘了。
戾气彻底消散,杀气暴涨后的大脑有些头晕脑胀。
柏子仁低头,肃着表情,有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眸底晶亮。
这是从他幼时家中突变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他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令世人开怀而笑的感觉。
是高兴,是他曾经学了很久,却从来都学不会的东西。
原来这样简单。
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游离在人世间的异类,是与正常人一般的普通人。
白喻兴冲冲把一支笔塞进他的手里:“你自己画,喜欢什么画什么。”
这一问,柏子仁眸底有片刻的茫然。
他喜欢什么?
他也不知道。
看他不动,白喻明白什么似的,惊讶问他:“你不会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吧?”
柏子仁被揭穿,恼羞成怒睨她一眼:“谁说我不知道?!我、我就是喜欢糖葫芦!”
白喻闷笑:“那你画呀!”
柏子仁赌气,却也不想毁了纸鸢,又思考一会,才装作气定神闲地落笔。
寥寥几笔,一支糖葫芦便出现了。
画完,柏子仁把笔递给白喻:“你也画一个。”
白喻摇头:“我不会画画。”
柏子仁:“让你画,你便画!”
白喻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提笔开唰。
几笔后,一个歪歪扭扭的糖葫芦现世。
她自己看得好笑,又怕柏子仁怪她毁了纸鸢,忙用手遮住:“我再给你做一个吧,这个没画好,不要了。”
柏子仁掰开她的手,看到底下大作,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你画的不好看,正好衬出我画得好看。”
他小心地把纸鸢收起来,放进屋子。
等他出来,便见到白喻又开始准备下一个纸鸢。
他冲上去,挡住竹篾:“你不能再做了。”
白喻停下,疑惑:“怎么了?”
他:“你送过我一个,便不能再送其他人。”
白喻傻眼:“啊?”这就是反派的占有欲?领教了。
她思考一阵,轻易点头:“行吧。”
柏子仁不信:“你怎么答应地这么快?”
她反问:“不然呢?”她若坚持下去,只会激怒柏子仁,还浪费彼此时间,得不偿失。最重要的是,她打不过他,他若真想拦,自己可能连竹篾都碰不到。
柏子仁哑然,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但这依然不妨碍他把那些竹篾扔掉。
天色已暗,白喻也没有心思去做别的玩意,吃完晚饭便上了炕。
炕又宽又大,白喻和柏子仁两人各占一头。
天彻底黑下来,乌黑的云遮住半弯月,黢黑的夜色里,只剩下春虫的长鸣与窸窣风声。
“呜、呜、呜”
院外突然传来几声短暂而模糊的呜鸣,像有人被捂住了嘴一样。
即将入睡的白喻骤然惊醒,警惕地竖起耳朵,环顾四周。
然而方才的声音就像石入大海,再也不见踪迹。
就在白喻怀疑那是自己迷糊中的幻听时,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柏子仁。
柏子仁一身白色中衣,在昏暗的夜幕中异常显眼。
声音的始作俑者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白喻心里一突,静默片刻,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你做什么去了”咽进肚里,小心躺下,盖好被子,闭上双眼。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好奇战胜了恐惧,她悄悄睁开一条缝,观察柏子仁。
柏子仁站在门前久久未动,过了半晌,他猛然打开门,窜了出去。
白喻:?不是刚从外面回来?
白喻从炕上一跃而起,跑出门,只看见了他一闪而过、跳下墙头的白色中衣。
顾不得穿衣服,她一个助跑,跃上墙头,紧跟而上。
月色洒在路上,轻风低语,院墙呼啸而过。
白喻拼了命地追,还是让那身白影越来越小,直至拐过一个长廊,彻底消失不见。
站在阴暗的长廊里,白喻气喘吁吁,努力回忆柏子仁的去向。
想了一阵,无果,她才直起腰观察周围。
幽风掠过,白日炫彩的壁画好像活了一般,轻轻浮动起来,阴影里也仿佛生出无数小人,寂寂然地盯着她,尤其看不见的后背,似乎尤其多。
白喻后脑发凉,心里长毛,暖和的春夜中硬生生脑补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搓搓胳膊,四肢僵硬,硬着头皮往前走,几近草木皆兵。
走了几步,她忽然绝望地发现,自己不认识路。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可能一刻钟,也可能一时辰,四肢都因长时间紧绷开始发软泛酸。
走到院子拐角处,她躲在一边,照例偷偷探头去看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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