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和教坊司的姐妹走动，还是想借机与凉州吴氏的人走动？
巫连本舒展的眉头立起，眼睑也掀开抬起来，定定看住林晚晚。
凌冽的寒光从里头迸出，像能穿透石头的射线，将人心看得一清二楚。
林晚晚藏在桌底下的手一紧，捏着裙摆衣料握成拳头。
明知巫连疑心甚重，这当口下，她非提教坊司，若是叫他忽然下令彻查教坊司，指不定就会查出她给了一禾的字条，更查出她与凉州吴氏在暗处的往来，继而牵扯出一.大批人？
林晚晚心惊：“我十岁前就被安排至教坊司，多得上峰和姊妹照看才能安然长大，好说，那也是我半个家。”
她解释说：“除了秋日祭祭舞筹备，在来了绍安殿后，我已许久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地同老朋友们叙叙旧。”
她佯出笑脸，“既然日后只需三日来一次绍安殿，那其余闲暇我可不得好好安排安排，与小姐妹一起打发打发时光？”
有理有据，全为贪玩，巫连可不能怀疑她了吧？
林晚晚心道自己真是聪明，一番话无可挑剔。
然巫连却冷不丁吐了两个字：“朋友？”
不待林晚晚摆完愕然的表情，他又补了一刀：“你不是同我说，你并非林梦晚本人么？既如此，林梦晚的朋友，又与你有何干？”
他将筷箸放下，瞥了眼林晚晚因惊愕而瞪圆的眼睛，尔后漫不经心地从袖间掏出两张纸，铺平摊开在桌面。
他点着左侧略有发黄的纸张上一首诗词，点着落款处“林梦晚”三字，说：“这是你去岁手迹。”
他又点了点林晚晚近来抄录呈上的食谱册本，“这是你今年的字迹。”
这些，是林枫与许广自多处收集来的实证之一，可以证明从前的林梦晚与现在的林梦晚，或该称呼她自告的名字“林晚晚”，不是同一人。
巫连已经验证并确信林晚晚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一个名为林晚晚的魂魄占据了林梦晚的身体，成为了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而今，她却又说她十岁前就被送到教坊司，与那里的人交了“朋友”。
呵——只要办了坏事，说的话便颠三倒四，连自个儿都不自知，还妄图与他讨价还价？
巫连收手环臂在胸.前，抬眼，提醒林晚晚：“据你教坊司的‘朋友’所言，去岁末你大病一场，昏睡半月有余，尔后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个人。”
他轻笑了声：“孤已经相信你并非林梦晚本人，可你现在又同孤说，你十岁前便到了教坊司，你要孤信你那一句话为真？”
多数时候，巫连已不在林晚晚面前自称为“孤”，但一旦他用了这个自称，便说明他要在审问她，甚至提醒她不要挑战他的权威。
林晚晚慌了神，屏了息，张张口，想解释却凑不出完整的话。
她囫囵道：“即便我是后来去的教坊司，那些小姐妹确实也照看过我......”
“不要企图同孤说谎。”巫连忽地打断林晚晚的话，支肘到桌案上，倾了上身越过半个桌，往林晚晚扬起的脸这厢迫来，“你知道，孤不喜欢身后有人，更不喜欢有人在孤的背后做任何小动作。”
“你想要什么，想要去哪，想要做什么，都可尽管同我说，若是刻意背着我行些宵小行径......”
他勾唇，笑不达眼底，“你知道，我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你臣服于孤。”
他挑眉：“可听清楚了？”
灼热气息喷洒在脸上，林晚晚忘记了也不敢躲，被巫连的视线勾住，定了身，连话到一半的口齿也微张着，定定地回望着他，望着他灼烈的眼神，仿佛可以吞物。
好半晌，林晚晚才找回神思自主，控制着缩脖子往下收下巴，将视线也压下，看去桌底下交缠的十指，忍着要向巫连和盘托出自己偷偷与凉州吴氏沟通一事的恐惧冲动，嗫嚅：“听清楚了。”
螓首低垂，眉目微颤，鼻息细促。
好一个惊惶无措，轻易将人与生俱来的兽性唤醒。
巫连眸色一暗，支在桌上的长臂一摆，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圆桌一并瞬移。
林晚晚还未明了发生何事，身上一轻，便被人翻身抱了起来。
等她察觉自己已经落入巫连怀中时，他凉薄的唇已经贴上来。
和那晚一样，先是撅着她，然后撕咬，然后深探......
林晚晚瞪着眼，看巫连也看着她。
浓密的睫羽挡住灯火，盖下一重厚厚阴影，但遮不住眼珠里亮光下淌着的暗涌。
林晚晚猜到巫连接下来要做什么，心跳陡然加剧，才知要抬手阻挡猛兽的侵袭。
可瞬息间，她又看见巫连眼里闪过一丝张扬笑意，像只得逞的狐狸。
还没等林晚晚回味过来这到底是为何意，她腰窝上便受人掐了一把。
力道不轻不重，但指腹上的厚茧磨着她敏感的肌肤，将那股酥麻之意从尾椎骨直推到灵霄。
林晚晚惊呼，绷直脚背，警戒得像根被拉满了的弦，本要推拒巫连的手也变成攥着他肩上的衣料。
她余光瞥见他格纹绸织的朝服被她攥得紧紧巴巴，丑丑皱皱......
巫连很满意自己得到的回应，缓缓退出林晚晚口腔，令她得以喘息片刻。
但未及林晚晚看完巫连一张全脸，他又埋首到她的颈窝，沿着颈线、锁骨一直往下，一点点啃咬，与放在她腰上的手一道，往层层叠叠里面寻去......
*
翌日除夕。
早朝依旧。
但早朝简短，待得朝毕，摄政王要携幼帝到午门前，朝拜天地祖宗，宣旨泽福，大赦天下。
是以，林晚晚从困顿中醒来，还有大约一个时辰的空暇时间。
在这个空档里面，她要见厉一禾一面，确认那字条的确交到了品宜楼女小二手上。
否则，昨夜的承欢与逢迎大约就是白给了......
“小主......公主......”徐嬷嬷在林晚晚后面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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