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上京城外十里亭,有人自亭中而出,拦住马车拱手一礼,高声开口。
“来的可是三娘子的马车吗?”
沈靖纵马上前,瞧见整齐来到路边的一队人。
开口的那个中年男子衣着好些,瞧着像是哪家高门富户的管事,后头跟着的,大约都是些家丁。
这管事跟在主人身边,也算是见多识广,虽说不认识沈靖等一干人,却能瞧出他们身上凛冽气势,绝非寻常护卫。
他心下差不多确定了,于是来到跟前,对着马车内恭敬道:“娘子一路舟车劳顿,主君和夫人都挂念非常,特意叫我带车来接娘子回家呢。”
沈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亭外另停了一辆马车,精致非常,一看就是哪户世家权贵的用度,马车前头的挂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崔”字。
上京城就这么一户崔家。
晴山在车里听见这句,将窗帘掀起了一个极细的缝,瞧见了那辆马车。
她抛下帘子,恶狠狠道:“欺人太甚!”
这算什么?是嫌弃这个女儿丢人,不肯让她这样进城招人笑话崔家,所以才用崔家的马车遮掩,只当是自家人寻常出行,不让外人看出是她回来?
挂念非常?岂有这般挂念子女的吗?
崔丽都面目冰冷,道:“你去同他说,不换车。让兄弟们将孝布露出来,不必遮掩。”
沈家大丧,原本都戴着孝。来京以前,沈家考虑到崔丽都回到娘家的处境,特地叮嘱了护卫们,不许在外面露孝。
崔丽都有体谅与感恩之心,对此不曾多说什么,但此刻是崔家厌恨于她、不睦在前,她又何必一再忍让?
晴山取出孝布戴好,这才打起帘子走了出去。
“劳动吴管事这么远来接了。我们这一路都回来了,何必这一段再麻烦换车呢?免不了又是一阵耽误,多谢吴管事好意了。”
外头人瞧见她一身素衣,腰上、臂上缠着孝布,发上更是一点发饰没有,脸色立刻沉肃下来。
吴管事来时就知道此番是个苦差事,此刻心中暗自叫苦,想果真如此。
这晴山比三娘子还大几岁,一贯是沉稳能干,说一不二。
当初三娘子和家里闹翻了执意要离家远走的时候,就是晴山帮着她孤注一掷;如今三娘子回来了,见崔家仍是不待见她,便也让晴山替她回以崔家脸色。
“三娘子……”
“吴管事。”
晴山皮笑肉不笑,打断他道:“娘子走这一路也累呢,赶紧走罢,不是说主君和夫人都在等吗?”
她探头对前面道:“沈护卫,咱们走罢。”
吴管事面色一变,往前看去,姓沈,那就是宣平府的护卫。
沈靖明白了崔丽都的态度,也不管崔家人如何,立刻一个挥手,护着马车不由分说绕过了崔家人向前行去。
马车很快入城,晴山听见外头喧闹的声音,捡了些小时候的乐子事来闲聊。
崔丽都已有九年余没回过上京,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她过去又是爱笑爱闹的性子,何处不曾留下过她玩闹的记忆?
说全然没有怀念是假的。
可这些怀念,也只是对过去少年的记忆,而不是对这座上京城。
晴山打量着她的脸色,自打入城之后,她的脸色就变得非常不好。虽然偶尔还对她的顽话有些回应,可是眼神却是冷怠的,对车厢外发生的一切都十分排斥。
她厌恶上京。
人流渐多,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渐渐缓慢了下来。
吴管事来的时候知道崔家的态度,见崔丽都不肯换车,便派了两个家仆驾着车晚些再来,免得让崔家的马车跟在后头惹眼。
可是马车不来,他却不能不跟。
这位好歹是家主所出的独女,岂有主人家走到前面,他却撂下不管的?
如此才最麻烦。他看着周围明里暗里探过来的目光,心中叫苦不迭。
他也是个大家族的管事,上京城中这么多双眼睛也不是瞎的,总有人认得他的长相。
再看看旁边这车,护卫们身上挂的白,再联系近来的新闻,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崔家有位三娘子,数年以前和家里大闹一场,毁去了家里定好的婚约,执意嫁给了驻守南关的宣平侯世子。
也就是数月前,前线战事吃紧,宣平侯世子奋勇抗敌,战死阵前。
宣平老侯爷体恤儿媳年轻无子,而前线又艰苦不堪,特地写信送至御前,恳请将崔丽都送回上京娘家,从此另许婚配、再不相干。
今上允准。
算算日子,她若是要回上京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眼见得猜出崔丽都身份的人越来越多,吴管事分明开始有些着急。
只是他越是着急,这段路程反而走得越慢,后来更是干脆停了下来。
有仆役挥着手快步往这边跑来,高喊道:“贵人行马!两侧避让!”
上京城中不缺贵人,崔家也是名声响亮的权贵之家。吴管事并不打算退让,甚至还想越过他们先行。
但他还没出声,沈靖已经先下了马,对着护卫们招了招手,道:“往路侧靠。”
吴管事有些不满,低声同他开口,怕被车上听见。
沈靖却不遮掩,冷声道:“我只管护着夫人,莫教人冲撞了她。”
这话一出,吴管事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他拼着主人被冲撞受伤的风险,也不能让她在外头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罢?
他只能讪着脸闭嘴。
此刻一行人几乎已经走到了上京城最热闹的一段,行人众多,他们人又不少,光是靠边也需要时间。
马车还未能完全在路侧停稳,而那边所谓的贵人却已来了。
来者一行七八人,个个锦衣玉带,骑着高头大马,在城中疾驰而过,速度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
马蹄声哒哒敲在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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