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澹不认识字,是个白丁。
林家倒是请过私塾先生,只是孩子也太多,一批次教不完。一来二去的,也就将林春澹这个角落里的庶子给忘了。
就算是自己的名字,也只会写林和春字。
因为林字就挂在府前的牌匾上,而春字他年年都能在对联上看见,这才记住的。
至于澹字,他跟着陆行默然念了好多遍,认了好多遍,但实在太难了,记不住。
他也不明白,娘亲这么微末的小人,为何给他取一个这么复杂的名字。叫他林一,林二的不就好了?
而军械监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难得过分了。
听不懂也认不得,干脆抿了抿唇,进入闭眼的环节,手随便地伸出去,摸到哪个算哪个。
唔,这个,折子怎么温热热的。
林春澹微微蹙眉,一边思索什么东西能是温热的,一边睁开了眼睛。
才发现被他摸到的并不是什么折子,而是谢宰辅按在折子上的手。
原来,后者见他迟迟不将折子递过来。便俯身凑来,伸手拿那折子,正巧撞上了少年的闭眼猜蒙环节。
男人俯身在少年的身后,结结实实地将他笼罩住。因为角度的关系,他自上而下地望向少年时,望见的是他紧闭的眼睛,颤着的眼睫,小幅度撅起的唇。
以及那只,乱摸的手。
就像是,勾引着他,索吻一般。
好亲,想亲……男人微微垂眼,视线落在少年纤白的后颈上。
另一只手,修长五指重重按在少年单薄的肩上,每一根都死死地扒着,扒住。
林春澹看不到,身后笼罩着他的男人眼底攒动的欲望。
明明是一汪深潭般平静的眼眸,可那深潭似乎并非是清澈透明,而是伪装成水的浓稠的、黑色的东西,说不清是些什么。只是特别危险,好似漩涡,能够吞没所有一切……
他几乎贴着他的耳鬓厮磨,声音如幽魂般飘忽,低哑开口:“你在做什么。”
按在肩头的力道虽有些重,但林春澹也只是被微微吓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身后贴着的是谢庭玄后,也就回过神了。
他收回手,眨了眨眼,就着这个姿势不敢动弹。小声道:“我不认识字。”
空气大约安静了几秒,林春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股阴冷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像将自己扒光了一样的感觉。
让他禁不住地害怕。
难不成是鬼吗?林春澹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出脑海,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他想,约莫是自己之前被崔玉响吓到,有些疑神疑鬼了。
便沉了沉气,撒娇道:“大人,你别嫌弃我。”
嫌弃?
犯不上。
只是谢宰辅心里空落落的,他原本以为少年刚刚那般,又是想要勾引他。
原本想着,要好好教导他。
理智回笼,谢庭玄克制地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少年耳后的红痣。他越过少年,将那军械监的折子放回正中央。
坐回去时,眼底已是一派清明疏冷,丝毫不见刚刚那副样子。
林春澹却乖乖坐下,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脑袋枕着两条胳膊,装得天真可爱,道:“大人,春澹可不可以求您个事。”
谢庭玄垂目批阅,算是默认。
“浣衣好累啊,我的手指都要泡浮肿了。天又冷,水又凉,衣服好重,端不动……”他可怜巴巴地说着,一边装模做样地侍候他磨墨。
“到时,春澹就没办法帮您磨墨了。”
林春澹苦着脸说。
少年连字都不认识,更别提磨墨了,更是一塌糊涂。
谢庭玄瞥了眼他磨出的墨,稀拉拉的,显然是水加的太多,浪费了太子送来的江南名墨。
问:“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会!会!”
林春澹想讨他欢心,自然忙不迭地答应。
三个字会写两个字,怎么不算会写呢!
他拿来纸笔,按照记忆中的感觉,依葫芦画瓢地画了起来。
约莫半分钟后,他得意洋洋地拿起纸,笑容灿烂极了:“林春澹嘛!”
只见雪白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狗爬的字,最后的“澹”字还因为太过复杂,被简化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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