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九川有句话说的对,与其他人比起来,谢翊的优势的确是路熟。
奉命南下的使臣任命了,为彰显新朝建立以来新皇对地方的重视,萧桓开始又下令广招贤才,在京城与周边了征集不少善于修渠能工巧匠,让他们跟着萧芾的队伍一起南下,去岭南帮忙修筑水渠。
陛辞的那日清晨,萧芾的马车仪仗打头,谢翊骑马跟在后侧方,这次出行他只以靖远侯府的名义从校尉营调了他的副将同往。
遥想上回谢翊从京城出发,大营开拔时他还领着兵,他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旌旗猎猎,颇有威仪,还有身后的几万的大军供他调遣。
现在谢翊后头跟着的除了保护萧芾的亲卫,就剩50个能帮他们挖渠的人了。
他叹了一声,从先后巨大的落差中回过神,目光落在萧芾身上。
这算也是谢翊与萧芾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萧芾穿着皇子的礼朝服,手持使节站在最前头的马车上。车驾庄重,华盖威严,可若是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萧芾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还没到及冠的年纪,头发只由发带束起后带着皇子的礼冠,脸庞带着明显的属于少年的青涩稚嫩,却已经养出了难以忽视的矜贵。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努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谢翊在后侧方看着萧芾在礼朝服下有些单薄的背影,回忆起临走前陆九川给他交代过的话。
“皇子芾温良仁心,但做事有些优柔寡断且容易拿不定主意,要是他有拿不准的,千万别催他。”
谢翊拜拜手,“皇子芾毕竟是皇子,我们为臣的怎么敢催促皇子?”
而且以萧芾从没有习过武来看,虽然萧桓没说,但谢翊还是得注意着这位皇子的周全,否则真出事之后皇帝再怪罪下来,谁都救不了他了。
谢翊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这队里觉得坐立不安的除了谢翊,还有另一个正经奉姑姑的懿旨保护大皇子安危的伴读兼御史台监丞薛宁。
萧芾此次奉命出使岭南,本是皇帝萧桓与结发妻子、皇后薛蓝共同商议的结果。
在任命萧芾为使臣的同日,薛蓝便以中宫皇后身份颁下懿旨,调任薛宁为御史台监丞,命其前往岭南作为副使履行督促之责,同时在路上护卫萧芾安全。
官员任命这等国之大事,本不应由后宫皇后插手,但萧桓知道自己对这位患难与共的发妻亏欠良多。即便他曾得到过世家大族的鼎力相助,这些世家甚至不惜将女儿送到自己身边,还作为筹码还诞下二皇子萧菁。萧桓在登基之初,依然顶住压力,力排众议,坚持将陪伴自己多年的薛蓝册立为皇后。
这几年皇后的小动作不少,先是借她皇后的势力调任薛家的子弟入京,看似只是一些宫门校尉,监丞等小官,但仔细瞧就会发现这些地方干系甚大,都是安插心腹,搜集皇城情报的好地方。
对此萧桓并不是不知情,是他不想去管,几乎到了默许的态度。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这些人是薛蓝拿来给萧芾的储君之位铺路的,选的都是族中有能力的小辈,萧桓也用得顺手。
每当朝上有人提起这事时,萧桓便说,“薛蓝是做母亲的,做姑姑的血浓于水,她想为芾儿与薛氏子弟谋个前程,只要不过分,按规矩来也无可厚非。”
因此薛家的门楣焕然一新,薛平威弯了一辈子的腰,终于因为这个当了皇后的妹妹直起来了。
那些要打秋风求个官职的“亲戚”,也不管是否过分能不能做到,薛平威照答应不误,然后一封家书寄给了薛蓝。
那时薛蓝倒也爽快,对这些无理的要求一一答应,但书信里她也提前写了条件,她也不是谁都要,能拿到什么位置各凭本事,最后她加上一句,“本宫对兄长的长子薛宁甚是喜欢,想让他进宫在芾儿身边做个伴读。”
薛宁是薛家小辈中一等一的人才,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正是把这个侄子放进御史台的好机会。
“姑姑,薛宁不愿意……”当真是柏彦当时那句“外戚子弟”刺激到薛宁一样,对着面前的皇后懿旨薛宁迟迟不肯接,跪在地上请求薛蓝收回成命。
“傻孩子,本宫可以让你不进御史台,可你表弟不行,如今情势,若是要芾儿去与萧菁抗衡,你必须要进御史台。”
“姑姑误会了,”薛宁抬起头,他目光坚定,态度决绝,“薛宁不愿意以薛家子弟的身份入仕,而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番天地。”
薛蓝闻言反而笑了,她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做事有冲劲,“好,本宫答应你,这份懿旨权当你进入御史台大门的钥匙,待你回来请示过陛下,后面该如何,全靠你自己?如何?”
随即,薛蓝顺势就把这次随萧芾南下,协助治水的差事派到薛宁头上。
薛宁就这么带着姑姑的懿旨跟着萧芾南下治理河道。在旁人眼中,陆少傅已经在奏疏里写好了这应该怎么做,还有工匠跟着,这实在是简单功劳又唾手可得的事。
届时回来之后,薛宁就能顺理成章地扎根在御史台中,成为薛蓝为萧芾铺的这条路上最核心的一个人。
然而,今日来了他就看见萧芾身后还跟着一个自己所意料之外的人。
这人一身玄色的武将官服,发髻上戴着冠,腕间与腰上皆被轻甲,银色的盔甲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右手持缰绳,左手按剑,骑在马上时脊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镇定自若的大将模样。
薛宁目光无意间扫过这人腰间一侧悬挂的那枚独特的玉令。
朝中持有这玉令的只有三人——魏相已经是不惑的年龄,陆少傅他也见过,一贯是文人打扮;那么眼前这位只能是曾经任大将军的靖远侯了。
薛宁在心中暗道不好,出发前皇后还说这次河道治理轻松,几乎没什么阻碍,他只需要跟着就行,功劳自会记上。
原本想着,就凭他顶着皇后的侄子的帽子,其他官员为了攀上这颗高枝,述职时会给他多记一些功劳。
但谢翊可不一样,薛宁是听过靖远侯在军中如何治军严苛,使军纪严明,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而且看这两位副使的来头,薛宁心里立刻有自己的打算,他暗忖:靖远侯是陛下的人,莫非是陛下对姑姑插手官员任命不满了?还是说陛下知道了他此行不止是保护萧芾,还是为了让他在御史台,好为萧芾往后铺路?
一队人马等了半天,终于在内侍高喊完“敬奉王命,日夜毋怠!”的送行词后,这一条浩浩荡荡使臣队伍便这么带着各自的心思启程了。
骑马跟着队伍穿过人群,谢翊的余光瞥见了陆九川的脸,他对上那双望向他时那双几乎溢出担忧的眼睛,耳边不由得响起出发前几日,与陆九川聊起萧芾时对他的叮嘱,“……记得写信回来。”
陆九川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谢翊与队伍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官道尽头。他很喜欢看谢翊骑马时的样子,战场上寥寥几面,如今想来也是许久没见过他披甲策马的模样了。
刚才他与薛宁一前一后站着,待薛宁与他并排而行之后,谢翊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