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日我与谢大哥从暗道出来之时，光禄寺住持已然身亡，”苏溪洛低声嘀咕，“莫不是王爷见其杀红了眼，把这老头给杀了吧。”
她对死人尤其敏感，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想也知道今日之事其中掺杂着多方势力。
一个已年过半百的老头，刚得知自己还有个女儿，父女还未来得及相认，断然不会一时头脑冲动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断送性命。
“不是我。”片刻的功夫，谢渊鬓发似乎比先前白了点，再仔细一看，又似乎只是烛光照出来的银，如梦似幻看不真切。
谢渊想起白日发生之事，也觉蹊跷，皱眉缓缓道：“我从暗道出来之时，光禄寺住持已杀红了眼，正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断刀砍人，来祈福的一干女眷未及反应便丢了性命。”
他说到这里停顿片刻，似是在琢磨什么，苏溪洛侧头听着，久未等到王爷继续开口，出声问：“王爷为何沉默？”
谢渊回神，瞥苏溪洛两眼，执棍之手下意识捣两下火堆，才终于恢复如常继续：“无事。我当时确实与那住持有过一番打斗，中途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几个蒙面人，将我团团围住。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本王当时中了几刀，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或许是察觉到有人朝这边来，那几个人一刀刺穿住持心口，便匆匆逃了。”
“我观那住持印堂发黑，似乎是中了毒，如此，这诡异行为便有了解释。”谢渊讲到此处，才终于说了此行目的：“本王今夜便是要寻这毒药究竟是何物。”
苏溪洛恍然大悟。燕都距光禄寺路程较远，今日之事密而不发，御林军绝不可能光明正大将数十具尸体运回府衙验查，只可能就近找处地方暂时停尸，派人严加看守，令仵作过来验尸。
而谢渊若想找出下毒之人，只能抽丝剥茧一层层查，须得先从死去的住持身上下手。
“那王爷现下该如何是好？我瞧今夜风雪恐怕是停不住了，何况王爷现下身体还有伤，毒性还未压制，不如明日再去寻那住持尸身可好？”苏溪洛心里算盘打得震天响，“奴婢这就去为王爷取药。”
今夜得了许多消息，她脑中一时思绪纷乱，需得独自冷静冷静思考下一步应如何走。
“唔……”谢渊沉吟片刻，松口道：“那阿洛可要快去快回。”
苏溪洛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波澜不惊应“是”，匆匆起身便要踏入风雪夜中。
“你且等一下。”苏溪洛前脚刚踏出破茅屋，身后之人便出声喊停。
谢渊四下一瞧，起身走到堆柴火的角落，弯腰伸手将半挂在杆子上的破旧蓑衣摘下——这应当是先前赶路之人在此留宿时落下的，放到了现在。
他将那破了一角的蓑衣拍了拍，荡去灰尘，才披在苏溪洛肩头，淡声道：“此去应小心谨慎。”
苏溪洛被谢渊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脸色多了分不自在，她双手交叠在胸前紧了紧那破旧蓑衣，才慢吞吞应道：“奴婢会小心的。”
言罢，她利落转身，瘦小的身躯便缓缓隐入黑夜，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谢渊站在原地盯着苏溪洛消失，身躯忽然一颤，面色发白地咳嗽两声。
“王爷可还撑得住？”
不知何时，谢允之竟悄无声息站到了谢渊身后，脸色颇有些忧心忡忡地瞧着王爷。
谢渊并未回头，抬起左手示意无碍，站在原地缓了好久才终于直起微弓的脊背，目光凝视前方，一时无言。
谢允之对方才谢渊与苏溪洛的谈话颇为不解，他胳膊上挂着件大氅，走近披到王爷身上疑惑问道：“王爷方才为何要与那苏溪洛交深？既知她是个目的不纯之人，何不直接杀了以绝后患，反而将我们辛苦查探来的情报告知于她。”
若说苏溪洛来王府三年最看他不过之人，除了叶依欢，谢允之当排首位。
那位心情不好只会使绊子，谢允之可是会真的动手杀了苏溪洛。
这茅草屋避风效果甚是差，外面北风叫得鬼哭狼嚎，钉在木桩上的门板咯吱咯吱直晃，吹过来的风能漏进一半，老旧门板仿佛下一秒就能“寿终正寝”。
谢渊终于动了动脚，离开方才的风口，重新回到火堆前坐下，不紧不慢伸出双手上下烤了烤，嘴角扬起一抹笑，“你可知晓一句话？”
谢允之默默坐到方才苏溪洛的位置，摇头道：“这世间话太多，还请王爷明说。”
“这谎话，要半真半假最为逼真。”谢渊此刻姿态颇为悠闲，完全不见方才之凝重，他勾唇一笑，仿佛忆起趣事，伸手将大氅紧了紧，道：“小阿洛有趣得紧，白白杀了岂不可惜，况……就算你杀了她又能如何？她背后之人定会另寻他人前来，若是要你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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