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就这样在窗外站了一整夜。
直屋内灯烛燃尽,传来窸窣的起身声和低声的交谈,她才惊觉天边已有微光。
屋内传来了白素婉的声音:“.我去义诊点看看,昨日新到了一批药材,得归置。”
似乎是刚刚醒的原因,她的声音微哑,但听起来很是平和。
“我送你。”**远立刻回道。
“又不是很远的路,最近疫病的事你一直在忙,我自己去就好。”林素婉轻声拒绝后,**远也没有再坚持,只是依旧叮嘱着林素婉要注意她的身体。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林素婉走了出来。
她此时穿着一身虽然朴素却十分平整的青色布裙,款式简单,毫无纹饰。
白琳记忆中的乌发此时已经夹杂着不少明显的银丝,在脑后绾成了一个圆髻,只用一根最普通不过的木簪固定。
林素婉的脸上干干净净,未施任何脂粉,于是那些被岁月深深镌刻下的纹路便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了清晨的微光里。
白琳记忆中的母亲脸上没有这些沟壑,她的眉眼温柔,可笑容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惶与疲惫。
而眼前这张脸,虽然沧桑了太多,却再也没有那种惊慌失措了。
或许是怀中没有了需要护住的东西,现在她的背能挺的很直,就这样提着一个半旧的竹篮,步履平稳地朝着府外走去。
白琳望着那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僵直了一整晚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恍惚间,一段早已模糊的话突兀地自记忆深处响了起来。
【人的一生太短,如朝露,日出即散。】
【可一人的存在却会如附骨之疽,纠缠另一人的漫长道途。】
【琳儿,你的天赋难遇,不必为这红尘俗世所牵绕。】
【这个人,这段过往,你忘掉最好。】
忘掉最好。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为何修行者又要入世呢。
白琳原本的道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裂响。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打算先弄清楚庆元城这所谓的城主是否无辜。
在白素婉离开后,屋内现在就只剩下了**远,正是她盘问的最好时机。
白琳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气息,释放出了大概到金丹期的威压,让**远知道自己来了。
此时屋内的**远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就坐在圆桌旁,面前摊开着一卷城防图册,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在感觉到有修为高过自己的修士出现时,**远的表情平静,仿佛早就已预料到了这一刻。
**远缓缓抬起头,看到门口的白琳,脸上竟然出现了释然的表情。
“不知是惊动了哪个宗门的道友?**远站起身,平静地看着白琳,没有行礼也没有防御。
见白琳没有回答,**远又道:“道友可是为了清河镇之事而来。
白琳听见**远点明了自己的来意,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找错人。
她没有再继续释放威压,只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远身上。
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已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都感到窒息了。
“**远,清河镇县主以活人炼阵眼,催化疫病,供给己身,你可知缘由。
白琳在开口前已经往**远身上下了真言咒,只要是自己问的问题,**远一定会说出实话。
**远沉默了一下,也确实直接坦然道:“清河镇之事,大概是源于我当年一份未曾销毁干净的手稿。
不等白琳继续追问,**远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份手稿中所记载内容,是我为延长发妻白氏寿元,在学了阵法后,自创的阴元转生术雏形。
**远说到发妻两个字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话语中的怜惜和昨晚白琳听到的别无二致。
白琳也清楚,**远口中的发妻白氏,就是她的生母,白素婉。
“当年素婉身体越来越差,我身为筑基修士,也曾为她寻找了一些机缘,可她的病就算能够治好也已经影响了寿元普通人寿元不过几十载,在同素婉结发时我便已经知晓。
“可看着她一日日衰弱,寿元一点点减少,我还是无法接受。
“那段时间,恰好有一位阵修道友落脚此处,我便寻他要了些阵法相关的书籍,又花大价钱购买了禁忌古籍,妄图找到能够赋予凡人灵根寿元之法。
“可是我找不到
.普通的办法根本没有我只能自己想别的办法。”
“那份被清河镇县主拿去的手稿便是我结合偏门阵法与阴煞之道草拟出的一个能够让凡人拥有修士寿元和实力的构想。”
**远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就像是经过了这么久已经接受了自己无力改变的现实。
可白琳还是发现了他眼底深处的痛楚。
他还在耿耿于怀。
“你还想继续完成这个阵法?”白琳问。
“我不会再继续了因为素婉她发现了。”
**远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那些日子城中刚好进来了一批流民流民之中有八字相合之人我便将他们抓了回来打算试阵。”
“可素婉她是那么聪慧又善良的一个女子她可以记住自己治疗过的每一个人那些人的失踪也是她第一个发现。”
“在知道被抓走的人都有特殊的八字后她通过那些打听八字的人很快就猜出了是我。”
“我自认了解她知道她定不会应允我为了她用此等办法我不打算见她更不愿停手可她以死相逼还让我发誓绝不可动用此等丧尽天良之术。”
说到这里**远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他那脸上并不算自然的沟壑也因为他的笑容而变得生动了起来。
“素婉说她宁愿干干净净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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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是这样.”
“我对她的要求也一直无法拒绝。”
**远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琳甚至还检查了自己的真言术是不是真的生效了结果是生效了。
**远现在所言皆发自肺腑。
“在答应了素婉不再继续后我便毁了手稿并向她立下誓言绝不再碰。可那段时间因流民泛滥有不少谋士在此处商量应对之策。那份手稿在被销毁前恰好被人潜入密室窥探并抄录了部分。”
“等我发现时为时已晚。我暗中追查许久一无所获。此事成了我心底一根刺日夜煎熬却不敢让素婉知晓怕她忧心伤身。”
“我也想过是否需要将此事上报可我终究藏着私心。”
“我曾向素婉发誓此生绝不负她
绝不丢下她一人。无论如何,我会陪她走到最后,我会守着她,直到她先走。
**远的声音变得很轻:“凡人寿数短暂,她的身子又早年亏空,就算我已费尽心思调理,她也已无多少年华。
说到这里,**远忽然双膝跪地,对着白琳深深叩首:“虽不知前辈来自何宗门,但**远还是厚着脸皮求前辈一件事。
白琳看着跪着自己面前的**远,表情复杂。
“**远自知罪无可赦,只求前辈容我履完这最后承诺。
“待我妻百年之后,无需前辈动手,我自当散去修为,了断残生,以赎罪孽。
**远的头就这样磕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白琳的回话。
屋内寂静。
窗外却晨曦流淌,雀鸟啁啾,一片祥和。
白琳望着跪在地上的**远,脑子里想起的是昨日自己母亲灯下缝补的侧影。
白琳之前就觉得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一直模糊不清,但是自从母亲的样子清晰起来以后,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明朗了。
她记起了一切。
包括自己为何在三岁就能筑基的契机。
她的母亲的前半生因为一个男人而生不如死,但现在,她好像遇见了一个还不错的人。
白琳其实能够看出来她的母亲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爱意。
昨夜提到有关孩子的话题时,她是那么地局促和不安。
可是她也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这是她选择的要相互倚靠着走下去的人。
白琳清楚自己的情况。
她身边的任务者一个又一个地出现,主神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离开,可她却连主神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她的母亲剩下的短暂的时光里,她还是没办法陪在她的身边。
而这个男人却能够办到。
至少,他的心是真的。
白琳原本心中对于**远的杀意彻底消散,甚至于开始盘算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全部甩锅到已经被她**了的赵括身上。
“那份手稿,除了你与**者,可还有第三人知晓出自你手?
白琳最后问道,真言术的光华微微流转。
“绝无。**远回答的很快,“自从我放弃了研
究阵法后,未曾与任何人提及,亦未留下任何其他记录。
话是这么说,但白琳不相信**远的实力。
万一对方用了更加高深的潜入手段让**远没有感知到呢。
出于谨慎,白琳让**远带她去了刚才在他口中所提到过的所谓密室。
在让**远指出了原本放着笔记的位置后,白琳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拿出了一件法器。
这件法器可以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都显现出来。
“你发现自己的手稿被人翻阅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
白琳锁定了差不多的时间后,便开始使用法器回溯,很快,她看到了赵括的身影。
赵括确实是在这里偷到的办法。
更重要的是,在赵括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
在场有两人。
确定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后,白琳转过头去看**远,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远也沉默了。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这就是白琳为什么执意要探查的原因,若是解决了赵括又来一个赵括,那迟早会查到**远头上。
下一次来的人如果不是她,**远可就不会这么好运了,甚至可能还会影响到白素婉。
想到自己的母亲,白琳的目光也冷了起来:“这个人,我会替你处理。
“**远,善待白氏。
**远猛地一怔,瞳孔骤然收缩。
白氏?她为何会突然提及素婉的姓氏?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绝对没有认识过如此厉害的修士。
等等这个称呼,这般语气.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出现在了**远心中,让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滞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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