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江乙熙的那天晚上，程今郁就觉得她奇怪，不是别的什么，是滨湖公园一到晚上，路灯并不像其他地方逐一亮起，而是只会隔着很远的道路亮一盏。
他常常去那个地方，只是因为那里没什么人。暑假那天夏夜，他心情郁闷本来想散散心，便拿着小提琴出来逛逛。
一个人时总会想起多余的生活片段，再加上黑夜湖边带给他的氛围简直让他的心勃然大怒，但又有一层雾霾侵袭他的全身，不留给他一点回转呼吸的余地。
万物静谧，树梢摇摆连天，悠扬琴声谱写出一张又一张手稿，最终只余下碎片，落到垃圾桶中。
而那天夜里，他看见一个身影，看到一双眼睛。
如果他不行，如果他不能，那他就亲手摧毁掉它。
他心里奇怪，一个女生半夜什么也不做，坐在长椅上一动也不动，是在干什么，出于刚才行为的愧疚，他问她有没有吵到她，好心提醒人家回家，结果人家拽都不拽一声。
但转念一想，也许自己是吓到她了，便走远了些。
他背着空琴包，漫不经心回过头，就看见了她的探究的双眼，惊疑不定，澄澈又明亮。
他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佯装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问她看够笑话了吗？看她那副样子不像是被他吓到，反倒是怨恨他砸琴扰民或者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丝好奇。
要真被吓到了人家早跑了。
后来他在这里又遇见过她几次，是在便利店兼职，没让她看见自己。
开学遇到竟然还是一个班，他问她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她问他哪里？也是，他都那样像条狗一样发疯了，谁还愿意记得他？他胡乱找了借口，略过话题。
一个月足以熟悉，从普通同学到朋友，他看着她，但看不透她。
他不知道从她身上看到什么，他提醒她早点回去，便挥挥手上了公交。
程今郁父母为了让他上下学方便，便在实中旁边买了一套大平层，但父母不经常在这边，偶尔休息时会到这边来看他，家里请了个阿姨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父亲是市里书记，母亲是大学教授，家里条件不差供他一个人到死都不是问题。
总有亲戚这样开他玩笑，说他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程今郁哪管得了那些，嘴巴长在他们身上爱说说去，反正也影响不了他。他是中考市第一，填志愿时实中和一中作为有名有资源有升学力的市重点，争来斗去，最终始终以十万买下了他这个所谓的中考状元。
高中不像大学，需要考虑专业，程今郁没什么顾虑，觉得上那个都行，但这白来的奖金傻子才不要。
父母注重教育，从幼儿园时就开始请家教，平时学习上的就不说了，书法绘画乐器更是花了八九年去培养他。
初中时，石凯开玩笑说他这人都可以去走艺考这条路了，还简单。
他不想回答，艺术是艺术，兴趣是兴趣，父母让他学这些仅仅是为了修身养性，而且他自己也没那方便的想法。他想着高二分科之后，他绝对会选理科，虽然文科对他来说不难。但他还是更喜欢理科。
上次杨朝问长大之后要去做什么，他开玩笑地说就去摊煎饼。
不过他内心早有打算，他想着以后就去学计算机或者数学物理系，这几个更让他感兴趣。
堂姐今年高考结束与喜欢的专业失之交臂，但他在心里想他绝对不会，他一向不缺夸奖也算不上自大，他觉得自己绝不会。
如果会，那他也会回去复读，绝不愿意将就。
中秋节这天，一家人团聚在别墅内，阿姨做好饭菜端上桌。程今郁搓搓手准备上桌吃饭。
阿姨手艺很好，超市里随便买的几个菜也能做出新花样，色泽鲜艳，让人胃口大开。
程母给她盛了碗鱼汤，气质温柔，面目和气，眉眼间还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样子，虽算不上艳丽，但人气质尚佳，气血充足：“小郁，这几天没上音乐课还习惯吧？”
程今郁含糊回答了句还行。
嗓音柔和，眉眼间却有些憔悴，“小郁，你看要不然我那天跟你说的事还是再考虑考虑？”
程父，脸上笑着也等着他回答却听见程今郁说：“我吃好了，爸妈你们慢慢吃。”
这才刚上桌，程今郁只往嘴里塞了两口东西，父母也没说什么气话，只是唉唉叹气，相对无言。
“你这孩子，难道不为自己考虑？”程父放下筷子盯着他，“我们这是在为你好！”
“我现在做的这些就是在为自己考虑。”程今郁扯扯嘴角，反正这顿饭是吃的不尽兴了，“张姨，帮我叫下陈叔送我去市中心吧。”
“程今郁是不是我们太放纵你了？”程父手肘撑在桌子上，扶额，来回摩挲了三四遍，说道，“早点回来吧，今天至少和我们一起聊聊，聊你想说的。”
程今郁挠挠脸颊半开玩笑似笑道，“那你们还是放纵我吧，我自己知道该做什么。走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午饭没吃多少，但他现在也不饿，陈叔把他送到市中心他常去的那家书店。
石凯已经等在门口，朝他挥挥手：“这！”
“你这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石凯搭过他的肩膀，“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跟哥说，哥罩着你。”
“去你的！”程今郁踢他一脚，表情比之前以往更臭，半点没有在学校开朗温和班长的样子，两人一路打闹进了这家书店。
俩十多岁的男生不像其他人一样打篮球运动之类的，主要还是程今郁不喜欢，石凯只能和他一起来书店。
好在书店不像图书馆，不需要多安静，正常音量的讲话还是可以的。
两人也不需要压抑天性，你一言我一句要不就是找教辅要不就是在店里看看免费的漫画和书。
这家书店营业额不错，上下两层楼还配备了自习区留言板之类的。
程今郁首先走到了高一教辅区，随便看了几眼，石凯一眼抓住他的举动一脸“哦，原来如此”的表情，但他还是问道，“程大少爷，不是觉得高一知识轻而易举怎么还专门来看眼教辅？”
程今郁淡淡瞥了他一眼，实现又落到了教辅上：“班上这么多人找我推荐，我总不能胡乱给人写两个？”
石凯一脸八卦，一句呦呦呦马上就脱口而出，“我后桌问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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