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飞机落地,小学生春游似的排队办理入住,衣服都没换,揣上账号卡扭头去事先预定好的包间。我改邪归正这一年网吧生态mega进化,网吧网咖电竞馆等级森严,我们去的电竞馆无烟无尘一客一消毒,包间防窥玻璃门,外载中央空调,点餐页面满满三页,想不到我才活十几年就能故作老成地说:我们当时哪有这条件…
两点钟,我在纠结火鸡面加一个煎蛋还是两个,方锐的赛前慰问短信姗姗来迟,他说宝宝,拿出你训练赛蹂躏我的手法来,千万不要放过雷霆这朵娇花。
好恶俗的形容词。
我没管,玩放置play,其实在意为什么最先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也迟到最多。
一排人戴耳机抿嘴唇,一声不吭打团队训练赛,键盘鼠标噼里啪啦响,这下真成“请打开语音交流”了,不知道还以为在康复训练。打个团战得抽空扣字,深切体会到崩撤卖溜四个字有多实用,越打我心里越是满屏的“老公你说句话啊”。
请联盟无条件归还队内语音。
而且黄少天说话真的很密吗?还好吧,也不是很吵啊。他又不会突然werwer的叫。
在语音消息里怪叫的是方锐,hello在吗ざいま…理理我如果你不理我我就毛茸茸地走开再毛茸茸地走回来…啊啊啊我宝宝呢…
火鸡面是煮好拌好盛在陶瓷碗里送上来的,碗覆了保鲜膜,澄红油润的面条裹着奶酪粉碎碎,溏心煎蛋斜躺着,热气水嗒嗒地凝在膜上,我的心跟保鲜膜一块儿渐渐不透明,皮肉下堵了团气,我说咋了,这么恨雷霆,谁和你有仇啊?
「你和我有仇。」
方锐控诉,这个人太聪明了,因此装白痴特有天赋:「下那么重手,害得我被拉着复盘到半夜,录像放四五遍,梦里都是你。」
「好处说完了坏处呢?」我问。
「坏处是梦醒了。」
「醒了就吃奶油火鸡面。」我不上他的当,特意戳开蛋黄流心拍照片。
方锐的六十秒语音我没点开听,熟练地转文字,开头说轮回就给你吃这个,中间说你胃还要不要了,结尾说用不用哥哥给你点外卖。
哦,今天他又成哥哥了。没通知过我啊。
我拍辣肿的红通通水淋淋的嘴唇,回说不辣,方锐没继续争论,我心浮气乱,又开了把随机匹配竞技场,边打边看q/q弹窗。
「思来想去,不能我一个人恨你。」他发送,不到三秒撤回,重新编排语序:
「不能我一个人被你恨。」
「你不能欺负我一个人。」
猥琐流对猥琐流的场面实在不堪入目,那天的训练赛回放两队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流出去,我和方锐再不要脸,也得要商业价值。
方明华奶地图上蠕动来去的我,还得辨认我死没死透,好像在进行奶妈的服从性测试,赢了之后强撑着问我真是亲人不是仇人吗,吕泊远说哥你这就不懂了吧,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比赛不该带个人情绪,但那天训练赛前三个小时我们刚吵完架,严格来说没完。我红着眼睛进训练室,图里几乎一碰面就进入了某种超冷静超愤怒zone。杜明在队内频道敲字:「好可怕,眼睛杀红了。」
什么仇什么怨?
没有仇也没有怨。
我只是没法再怪我自己,没法再让自己委屈下去了,为了停止对自己的苛责,只好不管不顾地怪他。
十一岁,我知道猫头鹰从此都不会来,但不是因为魔法不存在,是我不会;十六岁,我不情愿地承认人是不可能生出蛋的,但我想我有方锐;十七岁,我遇见黄少天,方锐很快回味过来我不总是他的,并更快让我意识到他也不总是我的。十八岁,我想要爱上一个人,我想要被人爱着。
一年前我和黄少天分手,那些紊乱的激素、近似喘息的呼吸、催熟剥开的荔枝般剔透的一个我长在他身上,也死在他身上。我不老实,没过多久想到方锐,但没有像我和黄少天一样彼此龌龊、冲动、野心勃勃惦记着。
我平静地想,我需要他在。我需要他存在。
原本不用提前这么多天飞武汉,战队主场设备按联盟统一标准执行,省去了适应的时间,不过国内热度top1级别的赛事,总得有个烧钱的开幕式,搭配五彩斑斓的舞美撑场面。
有了开幕式,就有了开场节目,明星挚友表演,赛制介绍,奖杯展示,广告商介入,联盟发言人讲话种种环节,和我们没太大关系但人得到场,起到的作用很像我爸之于我妈的婚姻。我妈很信原生家庭这一套,进而坚信我没法儿懂得爱,爱人形同于害人,很难得到世俗意义上的幸福。
她上网,网瘾重,更年轻时也追过比赛,体育比赛,身体上的血腥程度不是电竞能比,因此怕我害人,更怕我受伤害,借着我的合同追忆青春,用无比轻快的声音对我说宝贝,会有人爱你的,会有很多人爱你的。但你不要轻易爱上谁。
她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爱过两个人。那些我解释不清的躁动、不安、委屈、血液流动心跳鼓噪、吐不净落不下的欲望,我通通乐意视/作/爱。爱太宏观太抽象,一点儿也不好,谈到爱就仿佛是说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不对,我的爱是…你组成了我的一切。
她在我的超话签到七级,第一时间看到绯闻,夸我新发色好看,再说你和黄毛浑小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说太好了我最讨厌黄毛了,她又说我看你那个队长就帅得很啊,我说太好了我也喜欢。不知道她从哪句开始觉得我在敷衍她,就这样听话的我被她勃然小怒骂能不能听点话,听得我求妈妈告妈妈,都十八年了你怎么还不能接受我是个逃课泡网吧辍学打电竞道德低下底线灵活的叉烧?
我妈说她怎么不接受,别说是从自己身体掉出去的肉了,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最常见是做怪做坏再说自己身不由己,说到底我凭什么觉得我身上的肉就得是好肉?
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骂人方法还是很少见,我难得沉默,强挤出点笑声,别生气呀妈妈,虽然这不好那不好的,但我能赚点小钱。跟我过不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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