黾城是大魏一命脉,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事态紧急,圣上连夜召见股肱之臣。
几人挨个儿传阅奏折后,面面相觑,都未开口。
过了片刻,圣上起身踱步至书案前,望着他的左膀右臂们,开口道:“爱卿们何意?”
“圣上,老臣认为应该驰援。”平远王见同僚仍在思忖,便率先开口道,他曾经历过天花,知道疾病传播的厉害。
“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尽快封锁边境,以免百姓流窜,祸害其他地方,顾全大局方为上策。”尚书省皱眉驳道,他虽没亲眼所见,但听死里逃生的人说起过,这种腌臜病防不胜防,发作又快,十不存一,病区堪比人间炼狱。
他这样说,并非没有私心。他那不成器的长女,因相中一个不入流的穷酸破落户,而与那杀千刀的私奔,后安家在北境,距今已十五年又三月,而北境接壤黾城。
算算日子,今日刚好是这不孝女生辰,过得今日,也到而立之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不可罔顾百姓性命。”
“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王爷不会不懂吧?”尚书省义正言辞道。
“你懂,你最懂,好了吧?”
“不敢,王爷谬赞。”
闻言,平远王眉毛都要气飞了,他平日里就不待见尚书省这老匹夫,整日里端着架子,冷面孔冷心肠,就连十多年前逼走独女,都未见他面有异色,忍了会儿没忍住,多嘴问了句,“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
“卑职不回答与朝政无关的事,还请王爷莫要跑偏,朝政为要。”
平远王霎时鼻孔都变大了,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明显变粗,“我,我,我……”
“好了”,圣上打断他俩争执,平远王顿时便有些哀怨地看向圣上,怎么每次圣上都拉偏架?
圣上没理他,问其余人道:“你们几个怎么看?”
一些人支持平远王,一些人赞同尚书省,各执说辞,圣上在争吵声中陷入沉思。
若是救,势必要折进去万千性命。
若不救,那黾城就变死城了。
他看过前朝那份密件,真实情况并不是十不存一,在那场疫病中活下来的只有一名御医。
御医记录道:全城封锁后人们陆续发病,几日则亡,等他研制出药方,全城只余百十口子,服下药后有些人还是死了,只有不足十人活了下来,他们一路逃离死城,刚要痊愈又遇暴雪,寒冬腊月没有饱腹食物,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活着的只剩下御医一人。
这份记录无法辨其真假,但御医确实活了下来。
救?还是不救?
魏光临作为皇帝,正在艰难做着选择。
第二日在朝堂上,仍旧吵作一团乱麻。
众臣商讨之后,都觉得异族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要趁着西厥和黾城混乱再生风波,大魏可以一敌二,却远不能以一敌三。
圣上沉思片刻后,似是下定决心,决定派兵马和御医前往,又派大皇子随行。
鹤发白须的御史大夫连忙站出队列,双手持笏高高举过头顶,一垂首乌纱帽上的长翅便轻轻晃动,“圣上,恐不妥。”
魏光临坐在皇位上,听见他说话便皱起了眉毛。
在他还是皇子时,御史大夫便教他启蒙读书,是他的第一个老师。老师人品好,行得正立得端,知识渊博,是个好先生,只有一点不好,过于迂腐又好为人师。
魏光临有时候都搞不懂,一个人怎么天天有那么多之乎者也要讲,怎么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还一定要与人论个短长。
魏光临有时也烦他,但他是老师,魏光临平静开口:“爱卿请讲。”
得了圣上应允,御史大夫便抬头道:“大皇子乃千金之躯,万万去不得那等腌臜危险的地方。”
同意此观点的众官员一起附和道:“臣附议。”
魏光临道:“这是皇儿昨夜自己向朕奏请的旨意。皇儿心中自有章程,心怀天下为民请命,朕觉得甚好。”
另一波人听闻圣上口风,连忙禀道:“圣上英明。”
“刘大人若觉得好,要不然一块儿同行?”御史大夫转头对着附和的一个大臣说道。
“鄙人向来胆子小,不像御史大人般胆气过人,大人若是担忧大皇子,想必一同前往,应能保护大皇子。”
“那么凶险的地方,大皇子怎能屈尊?这不是……”御史大夫急了,连忙开口辩驳。
刘大人登时侧过脸去,眉毛竖起,神色略有异样,御史大夫神色一滞,连忙从随身口袋里摸出来一个药丸子嚼吧嚼吧咽下。
满朝文武乃至圣上都对他吃东西的举动没有表示异样。
因为御史大夫吃东西,是为了他们好。
御史大夫,瘦筋筋干巴巴一个老头儿,看起来仙风道骨,实则有严重口臭。
但这症状不是生来便有,而是他断荤后才有的。
听说某一日他做梦,观音大士说他杀生,日后会下阿鼻地狱,不能超生。
他醒来后惶惶不可终日,自省数月都没找到自己作孽的事迹,他兢兢业业上朝,日日与人为善,虽然啰嗦了些,但罪不至此吧?
偶有一日,他路过家中后厨,听得动物凄厉嘶叫,一问方知是在屠宰放血,这样肉质好吃,没有腥臊味。他看着大黄牛竟前膝跪地,牛眼中晶莹泪水一滴滴滚下来,当下便有些不忍,有感道:“世间生灵,都有生命。当有好生之德”,立刻要后厨放了大黄牛。
此番经历过后,他在饭桌上见到荤腥,便想到大黄牛跪地落泪场景,就再也吃不下肉,后再联想到自己那个梦境,他便开始茹素,已二十载有余。
按理说他吃素,以当下医经来看,身体应当更加轻盈洁净,但不知道身体哪儿有毛病,自开始吃素,他便有了口气。
一开始他不知道,直到他症状严重起来,开口便有股腐烂气息,忒熏人,便有人实在忍不下去。
一日,家中娇妾将他踹下了床,他才知道这么个情况,寻医问药多载,总不能好。
有医者曾劝他荤素搭配为好,或许能减轻症状。
他却全然不听,认为自己已经得到菩萨指点,该在痛苦中修行。
为了减轻口臭,便开始日日嚼薄荷叶,稍微能遮掩,超过半个时辰便不管用,所以他身上常备着一个布袋,里边茶叶、柳枝、丁香等物,根据季节而定。
能在、敢在议事殿吃东西的人,普天之下,只他一个。
“我能干什么啊?况且老臣本就是要阻拦。”御史大夫说完话继续悄摸嚼茶叶梗。
“那此事终要有个章程,御史大人说一说该当如何?”
“派去御医和兵将就是了,皇子不必随行。”御史大夫拉好绳子,将小袋子再次挂到腰间。
魏光临一手抚住额头,一手放在扶手上食指轻轻敲击扶手,“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儿有意历练,那便让他去吧。”
“可~”御史大夫刚抬头,便听得“退朝”二字,他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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