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再苦再累莉莉都不害怕，但是游戏机掉下去她真的会哭出来。
噢没有哭，只是大脑.exe停止响应，呆呆看着地面，就好像游戏机的碎裂把她的灵魂都都带走。
罗宾看向地面，又看了看莉莉，大脑.exe正在加速运行。
好几秒之后他缓缓说，“你坐在这里不要走动，我马上回来。”
阴影扑地落下去，哗啦又飞上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是游戏机的碎块，红色和蓝色混在一起，像是饼干碎屑。
莉莉双手捧着证物袋，罗宾期待的看着她。
把你破碎的心捡回来了，很棒吧。
莉莉一言不发，那双淡紫色的眼睛看着袋子，眼眶泛起红色，澄澈透明的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几乎像是珍珠，从她的脸颊滑下。
她哭得很安静，就像是清澈无声的泉水。
“谢谢你把它捡回来。”她轻轻对罗宾说。
罗宾：“……”
啊，真的哭了。
罗宾呆若木鸡，后知后觉这就好像车祸现场，他在事故的第一时间把受害者的尸体装进裹尸袋，交给受害者家属。而在这起车祸里，他算得上是事故主责，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游戏机也不会掉下去。
等等，所以他其实是杀人凶手，犯罪之后还把尸体拿给家属看。
罗宾：……
罗宾小心翼翼拿过她手里的尸体碎片，拿…没有拿过，于是捏着袋子边缘，郑重说，“我会负责的。”
莉莉落着泪问，“你真的能够对我超级马里奥玩到关卡17-1的游戏机负责吗。”
“我真的能对你超级马里奥玩到关卡17-1的游戏机负责。”罗宾肃然回答。
受害者家属含泪将受害者尸体移交给凶手，凶手无比认真严肃的将尸体揣进了他的金色腰带。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坐在窗台上呢。”罗宾问，“这样很危险。”
“有人想要把我抓走哦。”莉莉说，她低头晃着腿，数十层楼在脚下看起来一点都不高的样子，“用钥匙打开的门，是旅店老板和他的同伙吧。”
罗宾若有所思，“黑店么，这种情况的确除了躲在窗台没有其他选择……你的监护人在哪儿？”
嗯？莉莉骤然警惕起来了哦。
每天被坏狗磨着后颈说哥谭危险人类危险，莉莉已经被培养出很强的反诈意识，而罗宾隔着窗户向房间内瞥视一眼，似乎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住旅店，没有听说过罗宾，外来务工人员么？但是这家旅店从街区到地段都很安全，所以监护人对哥谭有一定了解…曾经是哥谭人但是被迫离开然后又回来？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年龄差不大，单边血缘或者没有血缘的兄妹？”
莉莉：“？”
啊？啊？莉莉突然有点晕话，好可怕的一大长串话语，更可怕的是大部分都吻合。她眨着眼，“所以你是来干嘛的呀。”
罗宾笑起来，学着她的咬字，“来帮你回房间的哦。”
他推开窗翻进房间，在窗台对莉莉伸出手，“安全，进来吧。”
房间里和莉莉离开的时候差不多，两张床，乱糟糟的，莉莉已经努力整理后的成果。她没有整理房间的经验，正在缓慢学习。
罗宾转了一圈，莉莉就看到他从各种地方拽出一二三四五个微型监控探头。
“比哥谭每平米的监控覆盖率高上百倍啊。”
罗宾感叹着，唇角挂着笑容，然后他侧耳倾听着什么，转过头，“不用担心，是新装的，还没有启用。老板今晚上就能搞定，你们可以继续安心住在这里。”
他轻盈无比的从窗户离开了。
至始至终，莉莉都没有从他身上闻到任何味道……是Beta？还是没分化？
哥谭真的好神奇啊，莉莉大为惊叹。
这就是大城市的魅力吗？可以遇到好多神奇的人和事情……但是等等，罗宾怎么就走了。
他到底要怎么对莉莉的游戏机负责啊Q皿Q
没一会儿，莉莉听到楼下传来尖叫声和枪声，再之后是警笛。
是老板被搞定了吗？莉莉想，把自己埋上床，被子埋到脖颈，只把头漏在外面。
好像不太安全，万一有人割喉怎么办。她紧张的把被子拉过头顶。
杰森一回来就看到床上鼓着一大团被子，“我说过吧，不要在被窝里玩游戏机，对眼睛不好。”
结果掀开一看，莉莉蜷着睡着了。他迟钝的意识到，啊，现在已经是半夜。
在他要悄然起身的时候，莉莉睡眼惺忪的抓住他的衣角，小动物一样的想抱过来。说真的，她以前受过的教育是不是很有问题，生活上是白痴，怎么黏人倒是很有一套。
杰森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额头，“我身上很脏，不要过来。”
“今天……”
莉莉本来想和他说白天发生的事情，虽然罗宾说了可以继续住，但还是很不安全吧？
可是她刚张嘴，就看到杰森的脸，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脸上还沾着血。他的身上的确不太干净，有血和硝烟的味道，疲惫、冷硬，像是把所有的生命力都投注在一件事上。
要说出白天的事情让杰森分心吗？呃呃，莉莉思考了一下，决定避重就轻。
“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明晚之后吧。”杰森说。
“明晚上你就要炸车了吗？”莉莉问。
他张了张嘴，想承认或者否定？不知道，因为很快那张嘴就紧紧闭上，就像他也不知道答案。
真奇怪，明明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怎么会在现在犹豫不定。
莉莉摸着他的头发，“没关系，反正无论如何，后天我们都会离开这里？”
“……嗯。”他低声说。
离开这里要去哪里？不知道，对莉莉来说不管哪里都可以吧……外面的世界好有趣。但是罗宾还没有对她的游戏机负完责，莉莉开始担忧了。
而杰森沉默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似的，从床下拿出一袋东西递给莉莉，“我今天在街上看到的，喏。”
透明硬质袋子，袋口还扎着粉色的蝴蝶结丝带。
但莉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天灵盖。
白色的邦尼兔坐在袋子里，三瓣嘴弯着，无机质的紫色眼珠凝视着她。
……好久不见。
双鬓斑白的男人在雪地里垂眼看她，房间隔着遥远的距离遥遥望她，毛绒尸体堆满整个衣橱，莉莉在床边、在窗台、在长廊转角看到新的玩偶，而衣橱里的尸体不见，就好像兔子有生命似的生生不息繁衍。在离开刺客联盟一周之后，莉莉以为不会再看到它之后，它又出现了。
只、只是同款吧？毕竟都上过电视广告。
莉莉接过兔兔，呆滞的抱进怀里。
杰森似乎只是回来和她说几句话。
“过两天回来。”他说，“少玩游戏，记得吃饭。”
“我会把事情解决掉，然后我们离开这里。”他说。
“……再见。”莉莉小声说。
杰森摸了摸她的头。
嘭，门关上了。
莉莉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然后抱着兔子蹑手蹑脚的推开窗户。
毛绒玩偶直直坠下，越来越小，躺在垃圾凌乱的后巷。
舒服了，莉莉神清气爽的关上窗户。门口忽然有敲门声，杰森才走没几分钟，是忘记带什么了吗？
把防盗链搭好，莉莉拉开一小点点门缝，然后陷入沉默。
白色的邦尼兔从门缝里泄露出半只眼睛，静静看过来。
莉莉：……
小兔，你真的好阴魂不散。
邦尼兔：没有人会为此道歉的哦。
果然是大恶魔的派来的邪恶兔！
是什么意思啊，又要把莉莉抓走吗，不对，要把莉莉带回刺客联盟吗。但是莉莉在哥谭玩得好开心根本不想回去啊！
虽然好玩之处仅在于游戏机。
现在只是在门口，再拒绝指不定就要出现在床头，莉莉要抓狂了，绝望的从门缝里把小兔扯进来，软软的玩偶就像流体一样滑进门缝。
莉莉转过身，一道影子站在窗口，眺望远方夜幕下的城市。
“年轻人现在流行的出租屋文学？”拉尔斯说，“一般来说这种故事都没有好结果，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会粉碎一切。”
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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