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民女该拿什么信任殿下?”
司衣荷扭过头,微微侧着身子,不着痕迹地离开燕扶青的包围下,垂眸轻语:“京城危险重重,若到时殿下舍民女若弃子,民女该如何活下来?”
燕扶青忽愣了一瞬,旋即抬手解下腰间玉哨,轻轻放入司衣荷的掌心。
司衣荷接过那枚玉哨,她细细瞧着,这玉哨形态虽与寻常口哨无异,确实用上好的白玉制成,中间精雕着只飞燕,她有些不解,复又疑惑发问:“这有何用?”
“若我不在,你遇着危险吹响此哨,我扶风骑麾下暗卫便会来护你周全。”
扶风骑,司衣荷略有耳闻。
这是昔年圣上赐予昭王的一支散兵,经年累月,靠着昭王的训练脱胎换骨,成了沙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这支精锐随昭王征战南北、屡建奇功。
司衣荷指腹轻轻摩挲着这枚玉哨,她心下知晓,此哨至多不过唤出几名暗卫相护,像这种随主将浴血奋战的兵,比起这种虚无的东西,终究是更认主的。
可于她而言,这份微薄的保障,也够了。
司衣荷打量着玉哨,落在燕扶青眼中,便以为她还在犹豫着,他踌躇半天,耳尖竟莫名染上些红晕,忽地脱口而出:“若你仍觉心中不安,”他话头一顿,却是直勾勾盯着司衣荷的双眸,“那我娶你,可好?”
此话一出,司衣荷浑身一僵。
下一刻,她忽然上前一步,倒是反将燕扶青抵在树干前,有风吹起司衣荷的发辫,她仰起脸,轻笑一声:“殿下这般许诺,可是心悦民女?”
“哪......哪有。”燕扶青别过头,假意咳了两声,耳根子却愈发红得明显。
见他吃瘪,司衣荷往后退了几步,与他隔开些距离,她属实有些不懂燕扶青的用意,便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待他开口。
燕扶青正起身子轻咳一声,解释道:“我那继母终日张罗着我的婚事,不过是想借机拿捏我罢了。我方才说娶你,实则是想与你定一纸契约,假作夫妻。”
“小荷花,你也知晓京中局势复杂、暗流涌动,若你无身份倚仗,想查清真相必将举步维艰、处处掣肘,可若你有了世子妃的名头,于你我而已,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目光认真,倒叫司衣荷犹豫了起来。
她本就想借他之力入京,现下多些筹码也未尝不可。
如他所说,若有了世子妃的名头,行事确实会方便许多,能省去不少迂回打点,这桩交易,确是两全其美。
但这燕扶青,似乎有点对她过于信任,倒叫她心中平添几分不安。
可复仇之路本就充斥着许多不确定性的危险,步步惊心。眼下迷雾重重,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其余待入了京后再做打算。
她默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若殿下将民女安然带入京城,并暗中派人护佑民女父亲一行人周全。待入京后,民女便同殿下拟契,只是此事但还请殿下莫要告知民女父亲。”
“好,”燕扶青见她答应,眉眼弯弯笑着,眉头也舒展开来,“都依你,你爹他们,我自会派人护着。”
司衣荷颔首道谢:“民女替家父谢过世子殿下。”
瞧着时辰不早了,司衣荷他们也起身前往画舫。
才抵舫畔,便见既玉提着他的药箱晃了出来,他瞧见二人,朝司衣荷挥手相告:“司姑娘,令尊正寻你呢。”
昨夜悄离画舫后便一直未归,司衣荷想着父亲此时定然怒忧交加,但她也必须尽快说服父亲,应下她入京之事。
她朝燕扶青福了一礼,便走向画舫。
日头斜斜地照在舫内,司柏书坐在轮椅上,背影如寒山难撼,司衣荷缓步上前,她垂首轻喊:“父亲。”
“卫清评,如何了?”
司衣荷应声:“不在了。”
她将昨夜种种,来龙去脉毫无保留地告知司柏书,只见司柏书面露痛苦之色,青白凸起:“年少时,他本是见着蚂蚁都要避上几步的,可如今竟成了这副人鬼模样!非利欲熏心,而是本性败露啊!”
司柏书沉声叹气,又将他枯瘦的手缓缓搭在桌案上,撑着力把轮椅转过,他抬手招着司衣荷来跟前,待司衣荷顺着话走到他身前蹲下,他抬手轻抚过她的额发,柔声道:“此事我们荷儿做的很好,爹爹也不拦着你了,去吧,做你想做之事。”
司衣荷攸然抬头,几乎疑是自己听错。
却见司柏书唇角牵起一抹慈祥笑意,继续道:“爹爹今晨见你不在,原是又急又气的,可独坐半晌,却又自个儿想通了,此事不仅是荷儿心中的刺,亦是深埋爹爹骨血之中的刺,日夜作痛。若不拔除,你我此生皆不能安然度过。”
他知京城凶险,本不愿让女儿以身犯险。
可这些年来,他看得分明,亦再骗不了自己。女儿虽总表现强撑着如幼时那般温暖开朗,像个小太阳照拂这个破碎的家。可他知道,他的女儿总会在无人处哭泣,然后擦干眼泪,又笑着去卖画。
他不愿女儿再苦于仇恨中挣扎,也不愿自己成为束缚住女儿双翼的负累,所以终究,他选择了放手。
放她去寻一个真相,争一个公道。
司柏书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沉甸甸的。
是他们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
待这个洗得发白的钱袋子,递到司衣荷手中时,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司柏书却笑着宽宥她:“爹爹现如今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也不想拖我们荷儿的后腿,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京城不比这些小地方,处处需银钱打点,待爹爹能站起来了,定去京城寻你。”
司衣荷没有推拒,她只将那沉甸甸的钱袋子仔细拢在袖中。她知道,唯有她接下,父亲才会安下心来。但她并没想着收下,离京前自会寻个时机,将钱袋子塞给照野,让他好生照看父亲。
“待爹爹扎完针再走罢,你走之前,爹爹到时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这几日荷儿便安心陪着爹爹。”
司衣荷方才点头,舫门前便蓦地传来映香的声音:“哎呀!谁啊压着我头发了!”
既玉忙不迭撇清:“可不是我!”
听着他们的声音,司衣荷忙抬袖拭去眼角残泪,司柏书却是眉头舒展,乐呵呵地将他们喊了进来。
映香闻言扑到司衣荷怀中,委屈着:“我不管,姑娘去哪我便也去哪,休想将我撇下!”
司衣荷抚着她的小脸,轻声劝道:“傻映香,我此去并非游山玩水,路途艰险,我怎舍得让你同我一起?”
“不成,”映香脱开司衣荷的怀中,直直地跪了下来,泪珠滚落衣襟,“姑娘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如兄长聪明,向来学不通这些东西,姑娘却还是将我带在身边,爱如亲妹,如今这边有哥哥照看着,我便去照看着姑娘!”
司衣荷紧忙将她扶了起来,指尖替她拭去眼泪:“傻映香!可真傻!罢了,到时便随我去吧。”
映香抽噎着问,眼睛睁得圆圆的。
“真的?”
“真的。”
她紧攥着司衣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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