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名抡起锄头砸在墙角,“咣当”一声,石缝裂开,一群大小不一的老鼠逃窜出来,留下一地猩红的脚印。
果然,这是红兽的血。
路名脱下外套,山洞的冷气流立即贴上来,她抱着胳膊上下摩擦两圈,生出一点热气,便不再耽搁,将线织的外套团成球,捏在手里探进石峰,一点一点用力往外擦。
石质粗粝,在细碎的声音里,路名探到一块软软的地方,她用力按紧红兽肉边缘,硬是将它拖出来。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红兽肉,肉中间足有一个鸡蛋大小。
路名再将外套分成两股套在手上,隔着粗大的线团摁住红兽肉中心,慢慢摸到一块硬硬的疙瘩——赤晶。她大拇指食指同时用力,一层一层将红兽肉撕开,露出里面鸽子蛋大小的赤晶。
红兽已死,它身体里血管茂密的地方会自发板结硬化,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出新的赤晶。
这种赤晶品质较次,卖不了大价钱,但对于路名来说,非常珍贵。
收好温热的赤晶,路名提起木架上的外套,继续往前走。从洞口到母猪的猪圈足有十米距离,中间有一个拐弯口,足够她好好巡逻一遍。
听说,母猪被感染后身体膨胀数倍,在相对狭小的洞口行动不便,跑起来都很困难,这才为巡逻站的猎人赶到这里争取时间。猎人猎杀红兽,孔大户派人搭建木架,维持山洞的稳定性。
“小路,你怎么过来了?”佩大爷走在前面,刚过转弯口就看见路名抻着脖子向上看,“上面有什么?”
苍老的声音轻松盖过窸窸窣窣的啃咬声。
路名将带血的外套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就是看洞不小,不知道那只红兽得有多大。”
“那可大了。”佩大爷肩扛麻袋,用锄头在地上画出一个轮廓,再加上几笔,绘声绘色地说:“当时那些猎人都进不来,只能将那畜生堵在这弯口。他们力气大得嘞,直接用一把长刀将畜生的头割下来。就算头没了,红兽就是红兽,四个蹄子还在往前跑,速度快的嘞,差点把猎人拱出去,还好他们的队长到了,用喷火的长筒堵在门口,再进去剁了它!”
跟在后面的昌叔冷冷道:“哪有这么夸张。能拦住红兽的火,人怎么过得去?”
佩大爷急了,手一撂,沉甸甸的麻袋摔在地上,指着昌叔:“小刘,你才出来几年,知道什么!那可是猎人,怎么过不去!那把刀,少说几百斤,不还是在猎人手里当菜到用!”
“那是他们命好,生在城里。小路这个年纪,要是有这命,也该去读学校,而不是在这。”昌叔一如既往,三两句就把佩大爷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转身走向神情有些怪异的路名,从袋里掏出几块稍小一点的赤晶递过去,“拿着,别又饿晕了。”
“谢谢叔。”路名单手搂住赤晶,一共五块。
小的和鸽子蛋差不多,两块,大的有鸡蛋大小,三块。这一手足够她暂缓燃眉之急,可以把伙食改成一天两顿。
“你都给小路了,拿什么回家,回去你婆娘又得骂你。”佩大爷追在后面又叫又骂,经过路名的时候,从麻袋里掏出一个鸭蛋大的赤晶放在路名怀里。
“谢谢。”
紧随其后的五个人也都或多或少从自己的麻袋里分出一点赤晶给她。
她的怀里立即多了一个热热的小山。
路名正愁怎么将这些赤晶抱回去,一双黑鞋映入眼帘,紧接着,粗糙的大手捏着一块大赤晶伸过来,顺手帮她整理大小不一、东倒西歪的赤晶。
是黎叔。
仿佛预判了她的行动,在她说谢谢前,黎叔问:“你的另一只手呢?”
路名沉默。
她还记得第一次进来,手上不小心沾上红兽的血,把一群人吓得够呛,要是被黎叔知道她用外套掏红兽肉渣,十有八九会被骂得很惨。
“你藏得了吗?”黎叔叹口气,“红兽的血有一股恶心的腥味,你站在通风口,我们怎么可能闻不出来?你是我们这唯一一个孩子,只要我们没死,你就没那么容易饿死。下次,离红兽远点。”
“黎叔,我想攒钱,去学校读书。”从听到学校起,路名就忍不住胆颤心惊。无他,上辈子读书太多,有点恶心。
在这里,读书本就不容易,能不能读更是人生的分水岭。陆张的活儿她也能做,她不是“路名”,她要知识有知识,要能力可以学。就因为一份文凭,她得在这山坳坳里过这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让她怎么甘心!
“你听昌珉说的?”黎叔抿紧唇,凌厉的黑脸上多出几分犹豫。
想了想,他还是劝小路放弃读书的念头,“上那些学校没用,净烧钱,等再过几年,叔带你去巡逻站找个工作。”
上学校怎么没用?黎叔和昌叔都是从第一线退下来的,以前都生活在城里,怎么会不知道学校的好?路名猜测是上学有门槛,黎叔觉得她短期内无望准备,长期图谋的话,年纪也耗不起。
以前听说农村户口、城市户口、学区房这些东西,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学校有什么门槛,她搏一搏能不能进?
路名正为十二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只剩竹篮打水一场空扼腕叹息,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酸臭的、似乎是腐烂的味道。这味道像开闸的洪水,冲开山洞里残留的红兽肉的腥臭味,奔涌而来。
“黎叔,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黎叔用力吸一口气:“没有。”
不对,路名确实闻到这股越发浓烈的味道,她急忙问:“红兽肉除了腥臭味,还有酸味吗?腐烂味有吗?”
“这不是红兽肉,动物被感染的时候……”
刹那间,路名感觉木架碎裂和石壁张开都凑到耳边,其中似乎夹杂些“咯滋咯滋”的轻响,像地狱猎犬磨牙的声音。她瞪大眼睛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下一秒,胳膊被人用力攥住,整个人随之扑到地上,粉尘从身后袭来,塞满鼻孔,糊住眼睛,只剩下听见重物落地的轰鸣和木条掉落的哐当声一遍遍在脑海里回荡。
“黎叔!”
黎叔一只手将锄头横在胸前,一只手拦住想冲上前仔细看的路名,努力护住两人。
路名可以清晰地看到,黎叔的腮帮子在抖。
而在锄头面前的是一坨正在逐渐膨胀的红肉,很快,这坨肉长到两米高,拖着一节长长的尾巴,尾巴粗壮,不断卷曲甩动,在地上拍出阵阵粉尘。它生长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就快要顶到山洞顶部。
路名想起佩大爷的话,长刀割头,浴火剁肉,这才有几分实感——她还是难以相信人类竟然能一刀割下这种怪物的头。
猎人,这种生物还能算是人类吗?
路名靠近黎叔,隐约听见他在读秒:“……309……345……389……”
*
六分钟前,扎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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