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沈砚正伏案批阅文书,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张捕头和林清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两人形容狼狈,衣袍下摆带着泥点,头发被雨水打湿。
见到林清,沈砚心中意外,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眉头微蹙,搁下笔,“人可寻到了?”
“回大人,寻到了!”张捕头抱拳行礼,语气里带着庆幸,“小陈左腿骨折,已送往医署,性命无碍。”
“还是多亏了林姑娘,若不是她坚持亲自去,及时调整搜寻方向,怕是要搁置更多时间。”
沈砚点头,目光落在林清身上。她站在张捕头后侧方,发梢湿漉漉贴在颊边,脸上有几处泥痕,饶是如此,仍是脊背挺得笔直,如一株青竹。
“详细情形稍后再禀。”沈砚开口,声音沉稳,“你们先回去换身干净衣裳,仔细着凉。医署那边多照看,今日参与搜寻的弟兄这月每人多加五百文辛苦钱。”
“谢大人!”张捕头行礼退下,却见林清仍站在那里,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张捕头走后,只剩沈砚与林清两人。
沈砚眉头蹙起,却仍然温和地对林清说,“林姑娘也快回去罢,小心着凉。”
见沈砚这般,林清本想说的话也犹豫着没有开口,身上也确实湿冷难受,索性没有推辞,行礼告退。
回到家,阿月急得在屋内转圈,见林清这般模样回来,脸都白了,忙不迭给林清烧水找衣裳。
待林清洗漱完毕,换上干爽衣裳,喝下碗热姜汤后,整个人才真正缓过来。
在她洗漱的时候,大黄,小花和黑子也被阿月清理干净了,趴在堂屋生了火的炉子旁取暖。
林清走进堂屋,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担心今天走了山路,会有擦伤,她又检查了它们的脚垫。
好在都没事,三只狗狗都很精神,蹭着林清,好像在邀功。
阿月取来干净毛巾,叫林清在炉子旁坐下,一边给她绞头发,一边听她说简单的寻人经过。
“阿姐,”阿月小声地说,“你以后别这样冒险了,我害怕。”
林清攥着手,心里也有些后悔,倒不是怕自己出事,而是想起刚才临走时沈砚那蹙起的眉头。
她这般擅自行动,确实是欠考虑了,沈砚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连累张捕头?
她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但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今日确实情况紧急,可说到底自己毕竟不算衙门正式的人,这般越过沈砚直接行动,确实有些鲁莽。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对阿月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阿姐?”阿月不解。
“去县衙,”她简单交代,“今日的事,得对沈大人有个交代。”
她重新整理头发穿着,再次出门。
天色已接近黄昏,县衙后堂,沈砚仍在处理公务。方才张捕头来仔细汇报了搜救过程,他并未过多怪罪张捕头的没有及时禀告的行为。
这下听到通报说林清又来了,有些意外。
“请她进来。”
林清走进来,在堂中站定,先行了个礼,然后直接了当地开口:“大人,今日之事,是民女坚持要即刻进山,张捕头阻拦不住,若有逾矩之处,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张捕头。”
沈砚静静看着她,她的神情认真坦荡,没有躲闪,将责任清清楚楚地揽在自己身上。
他的眼中带着未完全掩饰的担忧,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并不是要怪罪谁。”
“山中路险,若你有个闪失……”
话未说完,林清忽然掩口打了个喷嚏。
她今日在雨中跋涉太久,虽有姜汤驱寒,但寒气还是入体了。
这个喷嚏来得突然,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垂下眼。
沈砚看着她微微发红的鼻尖,眉头又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一旁,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竹青薄氅,走回来,不由分说地披在林清的肩上。
大氅暖和,还带着他身上皂角清气。
林清怔住,抬眼看向沈砚。他站得很近,近得她能看到他垂眼时左眼眉下的小痣。
“大人……”她下意识想推辞。
“披着。”他的声音不容拒绝,细心将系带整理好。
“今日见你随张捕头一道进来,知道你亲自去往山中寻人,我很担心。”
林清裹在温暖的大氅里,感觉心里某处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听到他的这句话,心头更是狠狠一跳,只听沈砚又接着说:“我知道你相信自己,但也要多考虑自己的安危。这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而是,”
他顿了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而是惜才。”
林清低下头,轻声道:“谢大人。”
沈砚退开半步,恢复了平日的距离,语气也恢复了沉稳,“坐罢,事出有因,我不会怪罪张捕头,或是你。”
林清定了定神,披着大氅坐下,“多谢大人。”
气氛又沉默下来。
沈砚回到书案后,从抽屉里取出个木匣,递给林清,“这是今日的酬劳。”
林清接过木匣,匣子不重,但握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还有,”沈砚又道:“小陈的家人方才托人传话,想当面谢你,我让他们明日再来。”
“是。”林清应下,想了想还是开口,“其实最该谢的还是三只狗,它们很聪明。”
沈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的确,张捕头也与我说了。”他顿了顿,“你训得很好。”
林清抿唇笑了笑,应了他的话,并未谦虚推脱。
看着沈砚,她忽然想起了件事,是这几日在家中就有所琢磨的,还想着那天与沈砚讨论一番,既然今日见了他,也就干脆现在说。
“大人,其实我这几日,都在思索一件事……”她看向沈砚,整理着思路开口。
“你说。”
“清河县乃至周边,专业兽医稀少,寻常农户家的牲畜患病,多是靠土方医治,如遇急症重症往往束手无策。”
“近几日下雨,我在家中一直想,可否开设一个学堂,将我的医术经验系统地传授出去?”她目光清亮,征求意见地看向沈砚。
这个想法不是突发奇想,从刚到这个世界,初次接诊牛瘟时就有模模糊糊的想法了。只是先前忙着生计,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这几日在家中,看阿月日日去周夫子处习字,这个想法又浮现出来。
既然又教人习书练字的学堂,为何不能有教授兽医知识的专业学堂?
于私,她有了这个想法,便想与沈砚分享,于公,县衙掌握的资源是她不具备的,她想与官府合作。
沈砚微微颔首,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极大的兴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关于学堂,你可有更具体的章程?譬如学子如何选择,学制几何,授业之地与所需资费如何考量?”
见他问得详细,心知他并非敷衍,心中也有几分默契的喜悦,林清便将这几日反复思索的细节娓娓道来。
“我的初步设想,学子遴选首重品行,要性子踏实,肯吃苦耐劳的,家中务农的最好,年纪不宜太小,十四五岁至二十岁皆可,需得家中同意,保证学习时间。学制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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