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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留学

小说:

他人真好

作者:

海底见月

分类:

玄幻修真

醒来时,盛遇感觉到手指被人握着,下巴处拂动着清浅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睁开眼,对上路屿舟近在眉睫的睡颜,还怔了一下。

他一动,路屿舟就跟着醒来。望过来的黑色眼珠蒙了一层困意,滞顿地盯他片刻,忽地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有点越界的一些举动,但非常时期,盛遇十分依赖这种越界所带来的慰藉。

他们牙都没刷,几个连环夺命call,打通了盛开济的电话。

祖母还是没醒。

盛开济在电话那头谆谆告诫,让盛遇不要关心则乱,专注学业,不要被打乱节奏。

盛遇能听就怪了。

跟学校联系请了假,他定好中午的高铁,撂下手机,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行李。

录制进度过半,学校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一个新的代表,两人只能走一个。

盛遇录完了前五天,路屿舟录最后一天,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一种接力。

其他代表得知消息,艰辛地从床上爬下来,站在酒店门口送他。睡衣五颜六色,各有风姿,场面一度很壮观。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领队老师在群里说了,盛遇家里有急事。急成这样,无外乎生老病死,大家难得没吊儿郎当,挨个上前跟他拥抱,很认真地说保重。

天南海北聚在一个城市,实属缘分。世界如此宽广,以后不一定还能再见,潦草又郑重的道别,算是给此行划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路屿舟送他到高铁站,把拉杆箱推给他,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站口风大,两人刘海被吹得凌乱,盛遇有点看不清路屿舟的神色,但还是笑了一下,说:“路老师,你很啰嗦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吱两个字都嫌烦的路屿舟,会一遍一遍地叮嘱他注意安全。

盛遇一落地就直奔医院,虽然人还没醒,但他看到老人家安安稳稳地躺在那儿,心电图平稳又均匀,提了两天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他每天要来医院一趟,啥也不干,坐在病床边玩手机。

起先只有他一个人,后来路屿舟加入了这项活动。病房里多了一张小书桌,他玩手机,路屿舟在一旁刷模拟竞赛题。

有时盛遇会吐槽:“哪天祖母醒来,看到我跟你鲜明对比,不会觉得我不务正业吧。

路屿舟就给他递了一张卷子。

盛遇又蔫了,“算了,我还是不务正业点吧,期末刷题刷伤了。

祖母拢共昏迷了一周多。

盛遇总是嫌时间过得太快,刷一下就从指尖溜走了,打游戏总不够用。这一周他窝在病房里打游戏,却忽然懂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祖母醒来的那天,他跟路屿舟有课,下午六点多才接到电话。

两人打车赶往医院,路上却接到盛嘉泽的电话,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盛嘉泽:“醒是醒了,但有点后遗症……她不记得人了。

盛遇握着手机,静了一静,“什么意思?

盛嘉泽:“出血位置主要在额颞区,记忆和情绪都受影响,她得了严重的认知障碍,不仅不认得人,心理科医生说,还有轻微的情感障碍……就是俗称的抑郁。

盛遇百味杂陈,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没法想象祖母不认识自己的情景……可转念一想,好歹保住了命,好歹盛家有钱,就像他当时的心理障碍一样,大把大把钞票砸进去,总能见到一点效果。

VIP病房在八楼,工作日医院人多,两人挤不上电梯,风风火火地爬了步梯。

两人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浑身是汗,盛嘉泽见到他们都咂舌,感慨道:“年轻人身体素质就是好。

盛遇没空闲扯,透过门玻璃往里看了一眼,看见祖母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他连忙把盛嘉泽拽到楼道,喘了口气,问:“具体什么情况?

盛嘉泽朝他一摊手。

“就是不认识人,谁都不认识,盛董事长刚刚来了一趟,被她瞪走了。医生说是逆行性失忆,可能会随着后遗症的减退而恢复,但这个过程要花多久,谁都说不清。

盛遇:“那她现在记得多少?

盛嘉泽又一摊手,“记得自己25岁,感觉我们都是人贩子,说她跟一个姓盛的结婚了还不乐意。

盛遇:“……

脑出血给祖母留下了严重的认知障碍,她不仅不认得人,今天发生的事,明天就忘,哪怕盛家人在她面前刷了几百遍脸,隔天再来,她还觉得这些人殷勤得莫名其妙,指不定盯上了她哪个器官。

同时她的情绪也不稳定,为免刺激到他,医生建议家人进去看望前都换一身装束。

——套个白大褂,骗她自己是医护人员。

VIP病房通透明亮,安静得像个世外桃源,阳光折进屋内,浮尘粒子在其中跳动。

锁舌细微地弹响,盛遇做贼一样进了屋。

病床上的人还望着窗外,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懒得回头。

盛遇总开玩笑,管祖母叫老人家。其实祖母并不显老,纵然皮肤有着岁月的痕迹,可淡棕色的头发里几乎没有白丝,常年规律生活,使她的皮肤白得透明,乍一眼看只有四十来岁。

而如今,那头柔顺的淡棕色卷发被剃光了,头顶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生了一场大病,祖母似乎更瘦了点,病服下空空荡荡。

盛遇

带了一束鲜花,直接走到窗台边,准备把玻璃瓶里干巴巴的水仙换下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医生提醒过他们,不要强行给病人灌输记忆,恢复了自然会想起来。

哪怕他真的很想跟祖母抱怨两句,说说近况……也必须按捺下来。

花瓶里的水已经浑浊,盛遇去洗手间换了干净的清水,出来时发现祖母在盯着自己看。

那双碧绿的眼睛没什么情绪,似乎只是好奇他在干嘛。

盛遇暗自叹了口气,把修剪好的花束塞进瓶子里,弯腰拎起打包好的垃圾,冲床上的人礼貌道:“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往门口走,手指压住把手,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小遇。”

……

盛遇已经很久没哭过了,祖母出事当天他没哭;得知祖母不记得人他也没哭。

可这一声‘小遇’一出来,他忽然感到委屈,撑了半天的伪装瞬间溃不成军,病房锃亮的观察窗倒映出他要哭不哭的表情,眼尾红了一片。

-

祖母谁也不记得,也不记得盛遇,但她知道盛遇就是‘小遇’,盛遇在她这里,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主治医生说她的情感障碍比预想中严重,多日观察下来才发现,她发病的频率非常高。

她总是突然地不肯吃饭不肯说话,并没有其他过激举动,医护人员一度以为这是某种语言障碍。

只有盛遇能看出来,她是在发脾气。

因为盛遇发脾气就这样,啥也不干,被惹了就毛茸茸地走开,找个角落悄悄地记恨。

祖母也这样,他这习惯就是跟祖母学的。

医生试着跟她沟通了几次,推测她发脾气的主要原因应该是不安。

她三十多岁才来中国定居,虽然中文流利,可这并不是她的母语,放眼望去的东亚人,对于空白了一段记忆的她来说,跟突然被拐到缅甸没有区别。

她发脾气的时候,只有盛遇能喂进去一两口饭。

人的大脑是一个宏大的领域,医学界对它的研究至今只有冰山一角。

祖母的情绪像在临界点的火山,随时有爆发的风险,医生也没法给出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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