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是被‘抓’走的。
他还没回神,就被夏扬搭住了肩膀,走出一段路才发觉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个人,手里还捧着豆花。
今日的夏扬格外安静,去棋牌馆的路上,一直抓着大黑的牵引绳走着最前,偶尔摇头晃脑,不知道是不是那口怨气还没散。
盛遇落后两步,跟路屿舟并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会是鸿门宴吧?
路屿舟倒是笑了一声,懒散地问:“怎么个鸿门宴法?
盛遇没想到。
他就是觉得这兄弟俩挺莫名其妙的,刚刚还喊打喊杀,突然一下转到了家庭频道,话题一转就要回家吃饭。
“怪怪的……搞不懂你们。盛遇低头把豆花喝完,咂咂嘴,路过垃圾桶,把塑料碗扔了。
两个地点间隔不远,步子快的话,十分钟就能到。
三人抄了近道,从岔路口钻出来,一眼就看到路边停着的豪车。
有些豪车要靠眼力辨认,有些豪车就差写个‘豪’字,此辆就是后一类——它是一辆亮红色的敞篷。
盛遇打眼一扫就知道车主是谁,喃喃道:“盛嘉泽……
夏扬也很纳闷,他走的时候家门口还没这辆车。
三人揣着疑问掀了橡胶帘,不等谁先出声,沉重气氛扑面而来,抢占了每一缕缝隙,吓得他们把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平日热闹的棋牌馆被清了场,地面还有残留的瓜壳纸屑,大堂的屏风摆得乱七八糟,只有一张桌子坐了人。
那张桌子只坐了两个人,坐在主位的是这间棋牌馆的主人,文秀。桌上摆了些纸质资料,女人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阅读,阅读很费劲,令她揪起了那双稀疏的眉,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看得很认真。
她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很俊秀,着一身得体西服,像只穿得人模狗样的泼猴,端端正正地坐了没两分钟,就忍不住翘了二郎腿。
看资料的是姨妈。
泼猴是盛嘉泽。
女人粗粝的手指在纸张上移动,移到某个字时,她那双眉皱得更紧,于是把文件推到年轻人面前,问:“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盛嘉泽连忙坐正,一看。
“根据孟德尔遗传学规律……呃,这些都是论据,不重要,您直接看结论就行。
他帮忙翻到某一页,指着‘支持盛开济为路屿舟的生物学父亲’,又觑一眼面前的女人,小心道:“这段话您能看懂吧……
文秀皱着眉:“啥叫论据?
盛嘉泽:“……
正不知如何作答时,面前的女人忽然抬了眼,看向门口,“回来了?饿吗,要不要先吃饭。
这种时刻谁想吃饭。
三人站门口,不敢搭腔,齐刷刷摇头。
文秀就继续看资料,说:“那先上楼,这是大人的事,你们别管。
到了楼道口,盛遇不小心跟盛嘉泽对上了目光,连忙动了动嘴皮,无声问:你来干嘛?
盛嘉泽扯扯嘴角,欲哭无泪。
他也想知道他来干嘛。
一个小时前,两家通了电话,大致讲清了来龙去脉,把姨妈和夏扬吓得不轻。
路家的人不知情,盛开济是知道的,为免对方觉得是场闹剧,所以口头知会以后,他又找了个盛家人,送去几份纸质资料。
这个盛家人就是盛嘉泽。
他忙着处理那些狗仔,抽不开身,抓了盛嘉泽当壮丁。
资料里除了亲缘鉴定报告,还有盛遇六岁起始的大小事件,包括哪所小学毕业,拿过什么奖……罗列得清清楚楚,活像一本个人简历。
盛开济就这样,喜欢把简单的事情程序化,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有时真叫人头大。
盛嘉泽现在头不仅大,还疼。
没人告诉他这位看报告这么认真啊!
好不容易看完鉴定报告,文秀拿起了那份冗长的‘盛遇人生简历’。
她看第一行就停住了,问:“这个‘遇’字有什么含义吗?
这可把盛嘉泽问住了。
“呃,这个……他答不出来,开始胡说八道:“五行,对,我五行缺水,所以叫泽,小遇他……缺木。
“就这?文秀不太满意,“当时屿舟出生,我都查了半个月字典,乡下老人说,凶名报凶祸,吉名致吉祥,你们那么大一家子人,怎么那么没用,只注意到五行。
盛嘉泽:“……
文秀又往后看了几段,越看越不高兴,最终文件夹一合,冷着脸说:“算了,看得我上火,八岁的孩子每天上五节兴趣课……幸好屿舟没长在你们家。
盛嘉泽哪敢说话。
“你回吧,这几页纸留下,我慢慢看。女人豁楞一下站起来,椅子滑出老远,摆摆手下了逐客令:“菜做得不多,就不留你吃饭了。
-
另一边,上了楼的三人扒着楼道口的门缝偷听。
——主要是夏扬和盛遇偷听,路屿舟没这种兴趣。
“这人谁啊?你认识吗。夏扬把耳朵怼在门缝边,问身旁的盛遇。
盛遇扒着门缝朝外看,视野里只能隐约看到两人的腿,看不见上半身,闻言便回:“盛嘉泽,我哥。
“哦。夏扬先是应了一声。
下一秒反应过来不对,扭头不爽地纠正:“你哪有别的哥,就我一个。
“……
盛遇不吱声。
夏扬琢磨了一下人物关系,忽
然笑起来转头看向倚着窗台事不关己的路屿舟说:“喂你亲堂哥不过来看一眼吗?”
路屿舟靠着窗台站直刚要说点什么偷听的两人忽然作鸟兽状散一个抄了个扫把假装扫地一个拿着鸡毛掸子掸掸掸。
下一秒楼道门被人推开姨妈站在门口一语不发。
可怕的静默持续了近五分钟。
夏扬不想扫了但也不敢停就这样撅着个腚给地板挠痒痒。
盛遇更不敢回头假装认真地掸灰边掸边走横跨半个小客厅挪到了路屿舟身边。
他有点紧张需要一个熟人压阵。
天色还有几分余明路屿舟靠窗背光神色模糊而浅淡。
盛遇刚站定垂在身侧的手指被人握住了。
跟平时那种互相借力的抓法不同路屿舟力道很轻微凉的手指轻易挤进指缝十指交叉蜷握起来。借由这样微小的动作递给了他一些安全感。
二楼没开灯视野昏暗而模糊没人留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只听到路屿舟淡漠的嗓音平稳流畅如同打了一万遍腹稿:“是我的问题我跟盛家没谈拢所以一直瞒着你们;我不适应盛家所以把局面弄得很僵。盛遇一开始就希望能跟你们正式地见一面是我从中作梗尊重我的意愿他才一直隐而不发……”
洋洋洒洒一大段满室寂静。
夏扬眼睛瞪得像铜铃扫把都吓掉了。
“所以呢?”姨妈啪地一声按下灯光开关还算冷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白炽灯骤然亮起路屿舟不适地偏了一下头对上盛遇‘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
盛遇总这样好事不往上凑坏事非要一起扛。
委屈也不说安静地找个角落窝着像只冬眠的小动物。
路屿舟能看出他很喜欢姨妈。
按照盛小少爷的设想姨侄俩的相认应该是在一个良辰吉日他穿着得体的衣服领口鞋子都干净整洁带着自己大大小小的奖状证书在一个或许并不高档、但一定安静的环境里郑重地表明身份。
好笑的仪式感。
路屿舟不置可否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希望盛遇有时间去捯饬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狼狈仓促
“我想说是我的问题您别怪他。”尾音方落路屿舟堪堪抬了一下眼睛姨妈就转瞬间出现在眼前一个巴掌高高扬起——
啪!
拍在了他胳膊上。
“我真是——老娘上辈子欠你的……”姨妈气得吭哧吭哧喘气指着他的手指不住颤抖“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啊!是什么?!是非不分的文盲吗!怪他干啥!老娘真想锤死你!”
“你完全不懂我为啥生气是吧?啊!”
路屿舟抿抿唇“……知道这么大的事我没跟家里说。”
姨妈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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