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炉上的大锅冒着热腾腾的烟气，四根油条扔进滚烫的油锅转了几圈立刻蓬松起来，一股碳水被热油激发的香气随即升腾。
炸油条的大叔一边用特制的长木筷翻动着油条，一边回答着少年的问题：“小学？我们村没有小学啊。”
龙霸天下疑惑地眨了眨眼，“那村里的孩子怎么上学啊？”
“去邻村啊。”大叔回答的理所应当，“这附近几个村子都是去邻村上学的，小地方，哪儿有那么多学校？”
“可我看西北边好像是个学校啊。”龙霸天下说着抬起头朝西北方向望去，在村子的西头、镜湖的北面，他们还没调查到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大院。虽然院门口的牌子看不清，但那四层的主楼、左右的配楼，以及隐约可见的操场，怎么看都像是个学校。
“哦，你说那个啊。”大叔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然后转回身继续翻动里的油条，“那是【湖光村中专】，附近村子的娃要上中专就去那咯。”
龙霸天下恍然大悟，这周边村子是分散建校、集体共用啊。
大叔将炸好的油条夹到铁丝网筐里控油，然后拿出两个纸袋，按龙霸天下的要求将四根油条分成两份打包。
接过热乎乎的油条和豆浆，龙霸天下沿着湖边的道路返回旅社。
清凉的晨风掠过湖面吹动着新绿的枝头，鸟雀的欢叫伴着花香悦耳怡人，初春柔和的阳光照得人神清气爽，已经没有通关压力的龙霸天下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在石板路上，欢乐的口哨声随风飘扬。
他今天起得很早，天刚亮就出门来买早点，而且还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回去后大佬肯定会夸他！
一步踏进旅社的院门，三道视线齐刷刷投来。
门厅里，司悦坐在椅子上，蓝蝶靠在门框边，大个子倚着前台。虽然位置不同、姿势不同，但视线的焦点却非常一致，都在他的脸上。
龙霸天下身形一滞。就算自己勤快自律第一个起床，尽职尽责买好了早点，机智伶俐问道了情报，也不至于如此万众瞩目吧？这，是不是太过高调了些？
看着他在发愣之后渐渐膨胀的得意之色，门厅里的三个人都露出了怪异的神情，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拿着豆浆、油条一脸准备走红毯的神情。
虽然司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能猜到这吃货挂件多半是串了频道，当即决定开口将他拉回正轨：“早上出门的？”
龙霸天下被她问的一愣，“是啊。”
大个子忍不住追问：“昨晚你没出去？”
龙霸天下更加莫名其妙了，“没啊。”
司悦跟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再看向外面时嘴角一抽，准备继续的问话到嘴边改了口：“你不进来吗？”一个人拿着食物，三个人没有吃饭，中间隔着一道门，这感觉就跟动物园饲养员招呼动物开饭似的。
龙霸天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院里，连忙小跑着进了门厅，将一份油条、豆浆递给了司悦，原本膨胀的骄傲之心也被刚刚的一通询问压了下去，小心翼翼地问大佬：“我昨晚应该出去吗？”
热乎乎的豆浆立刻温暖了司悦的手掌，她咬了口油条才简明扼要地回了一声：“不。”同时在心中暗赞自己将晶币转给龙霸天下的英明之举，因为今早她就发现昨晚留下来的那1晶币已经被清零了。
龙霸天下松了口气，开始大嚼手中的油条。大佬没怪他就好，至于其余两个人就无所谓了。
大个子还等着其他问题的答案，没想到司悦问两句就不问了。转念一想也是，人家两一组有的是时间私下交流，干吗要把信息透露给他们？正在犹豫是不是自己来问，就见靠在门框上的蓝蝶动了。
“昨晚徐欣欣他们为什么出去，是准备夜探镜湖吗？”蓝蝶的问话直接了当。
“徐欣欣他们夜里出去了？”龙霸天下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你不知道？”
“我睡觉的时候他们还在屋里啊。”
听他这么说，蓝蝶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其余两人，“昨晚老程惨叫的时间应该是21：34吧？”
大个子肯定了她的疑问，“没错，我看了游戏面板上的时间。”
龙霸天下喝了口豆浆，说道：“9点34，那我肯定已经睡着了啊。”
“我们三个跑到楼道你也没听见？”大个子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在屋里。
“我睡眠质量可好了，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龙霸天下有些得意的说。
大个子眼角一抽，他进游戏这么多次，还是第一回遇到睡眠质量好的人……
发现龙霸天下好像啥都不知道，司悦索性也当众提问了：“你几点睡的？”
“8点。”
司悦嘴角一抽，那不是他们刚交换完情报不久吗？本想判断一下老程在外面待了多久，结果这时间范围已经够去镜湖打几个来回的了。
大个子更是惊得跳了起来，“8点睡觉？我侄子小学都11点睡觉了，你8点睡觉？！”
龙霸天下理直气壮地看了他一眼，“睡觉太晚对大脑发育不好。”
发育……大哥，你以为你几岁？！
蓝蝶在一旁冷静地拉回了正题：“醒来之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哦，二楼的公共卫浴居然没有热水，害我冲了个凉水澡！”
“我是问徐欣欣。”
“徐欣欣？没注意啊，还在睡觉吧？”
司悦忍不住道：“你看系统提示了吗？”
“系统提示有变化吗？”龙霸天下的视线转动了一下，“……卧槽！人数怎么变成5/6了？这系统趁我睡觉更新提示啊！”
三个人看向他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分明是你睡得太早了好吗？
龙霸天下的震惊还在继续：“这是有人提前通关了吗？不对啊，大巴还要两天才来……卧槽！该不会有人凉了吧？？？”
大兄弟，你终于真相了。
看着三人的眼神，龙霸天下觉得这事儿应该是跟刚才的对话有关，好像就是问他睡觉、起床……他们屋……少了个人！他瞪大了眼睛，终于想到了关键，“老程去哪儿了？”
在众人松了口气又十分无语的视线中，二楼传出了脚步声。
龙霸天下只觉得其余三人突然都紧绷了起来，于是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楼梯，然后就看到徐欣欣缓缓走下了楼，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就出门去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她是不是跟昨天不太一样？”
司悦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将塑料杯和包装纸一起丢进垃圾桶，淡淡说道：“昨晚她跟老程一起出门，她没事，老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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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当两人站在【湖光村中专】的门口时，龙霸天下还有点儿不敢置信。这一路上听司悦讲昨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在心里握了几次草。
司悦冒充林晓月外甥女让保安给校长办公室打电话的时候，龙霸天下才渐渐缓过了神，弱弱地问了一句：“姐，今晚是只有我跟徐欣欣两个人住四人间吗？”
司悦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昨晚你已经跟她两个人住四人间了。”
龙霸天下被她这句话震了个五雷轰顶，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候，从教学楼里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灰色套装，西裤下的矮跟黑皮鞋擦得锃亮，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齐下巴的波波头让司悦想起一部奶奶看过的电视剧《闲人马大姐》。
女人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后者便打开了大门。
“是你们要打听学生的事？”从出门到现在，女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话的语气充满警惕，甚至都没有自我介绍一下。
司悦立刻上前鞠了个躬，甜甜道：“老师好，我叫贾丝丝，现在上大三。”说完又拉过龙霸天下，“这是我堂哥贾天，今年大四。我们来这儿是因为有事想联系我大姨，可现在找不到人，因为大姨当年在这里读过书，所以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大姨当年的熟人。”
她乖学生的态度和甜美可爱的长相正是老师的最爱，龙霸天下的阳光外形也很容易获得好感，再听说两人都是大学生，女老师立刻在他们头顶贴上了好学生的标签，神情也跟着好转，“你大姨是谁啊？”
司悦故作为难地看了眼旁边的保安，低声道：“老师，我大姨在村里有些不好的流言……”
那保安虽然站的有些距离，但明显是竖着耳朵在听，身子下意识就朝这边倾斜了一点。
女老师没好气地瞪了保安一眼，见保安缩回头去才对司悦说道：“我是这里主管行政的副校长，姓苏，你们找谁就跟我说吧，只要是在这里上过学的学生，我都记得。”言下之意，我要是不记得你大姨，你就可以哪儿来哪儿去了。
司悦微微一笑，乖巧道：“苏校长，我大姨在这里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看您这么年轻，那时候应该还没工作吧？”
她省略“副”字的称呼太过自然，说道“年轻”的时候又格外真诚，搞得苏副校长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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