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悬着的全身镜浮于眼前。
镜面映出她玻璃制成的眼睛,剔透,脆弱,随时可能破裂。
舒羯的肩胛骨在光里微微翕动。
他们构成了一组优美而克制的画面,这是很适合放在电影里的一幕——西装与礼服、确信与迟疑、柔弱与坚硬。
只是柔弱的那一方,似乎是陈春来自己。
陈春来一副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慌张感,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也生怕自己的动作和话语被这个脆弱又坚硬的她误解了去。
“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他问。
舒羯倔强地侧过头,鬈发垂落,发梢正擦过男人心口的位置:“帮我看看背后,脏了吗?”
“没有。”陈春来视线滑过女人背后,哑声道,“很干净。”
“不干净,一点也不干净,很脏。”
舒羯不信,想到刚刚几只覆在她背上的男人的手,又吩咐陈春来:“抱歉,我现在站不太起来,你可以帮我擦一下吗?”
想想还真是好笑,脏男人们碰她的痕迹,她竟然请求另一个男人来为她擦掉。
擦得掉吗?
空气变得更热了。
这个从来不说抱歉的女人,第一次对他说抱歉。还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一个非常无厘头的请求。
陈春来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你不用抱歉,你没什么好抱歉的。每个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我理解的。”
他垂下眼睫,撩开她耳边的头发,抽出西装口袋里装着的方巾,“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的话。”
她已经不止一次从陈春来口中听到“我理解的”这四个字了。
舒羯很想大声质问他:你到底是在理解什么?理解我的处境吗?
可又在看到他幽深的瞳眸后气馁了。
陈春来的神情是那么真挚,她怎么能怀疑他的初衷?他到底还是和刚刚在酒局上的男人不同的。
至少对她,此刻,是没有目的。
陈春来轻轻掰过她易碎的肩膀。
舒羯的皮肤是冷的,滑腻的布料触及肌肤,冰凉宠幸予她的背部。热烈目光游走于她活生生的身体之上。
斜边露背连衣裙很贴合她的身材,陈春来的骨节顶着卡在蝴蝶骨的系带,方巾挤进去。
他本想快点解决舒羯的需求,但手不受控制地放缓了动作,指腹顺着脊柱线慢慢下滑,像在抚摸什么敏感部位。
舒羯刚刚是发生了什么?是知道了网络上那些事情?Lucas真的给她带来了伤害吗?还是流言蜚语让她受伤?陈春来想问,嘴唇一张一合,最终还是紧闭上了。
现在并不是个很好的、可以发问的时机。
再说了,他又不好奇,那是她的事。
她的背后明明什么都没有,很光滑,很细腻。如果不是她此刻破碎的神情,他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种诱引,带有目的的那种。
陈春来想,如果她现在提出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么他也会很乐意去为她摘的。
擦拭,舒羯没吭声,只是一直在眨眼,胸腔跟随着背后男人的触碰而起伏。
她明明很紧张的。
“可以停下了吗?”男人低沉嗓音像一根羽毛刮擦耳畔。
舒羯:“……还不够。”
雪白的皮肤泛起了红,方巾一点一点地经过她裸露的背。
旁边还有别的东西划过——是温热的、人的体温。
圆润磨平的指甲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可舒羯并不反感。
相比起很多人触碰她时留下的难以磨灭的不适,陈春来的动作来得更加干脆利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像是在母亲子宫里被羊水包裹的感觉,安全的、不会伤害她的。
她不介意这个男人的触碰。
这在她的心里,是迈出的很大一步。
*
医生、药片、休息,流汗、运动,周米和许琼珊如梦似幻的面孔划过眼前。
“你能跟我说说,最近和你新认识的人发生了什么吗?”赵奇然的声音氤氲在侧。
舒羯:“前几天他说我不懂演戏,情绪太满,后来又演给我看,他演得很好,好到我都自惭形秽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我出去,所以认识的。”
“你出去了?”赵奇然问,“去了哪里?”
“就……我刚搬的家附近的街区。”舒羯回忆那天的场景,“赵医生,你知道的,我平时不出去。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真的很饿,特别饿。按道理来说,那食谱我早都习惯了,可看到我助理在吃碳水,我就也想吃。”
“助理?是那个短头发的吗?”
“不是她。是新来的那一个。”
赵奇然:“那看来是她弄巧成拙,让你久违地出了趟家门。”
舒羯:“是的,我要谢谢她。”
赵奇然静静看着她:“继续来说说那个你新认识的那个人吧。”
舒羯沉默了几秒,忽然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了。”
“哦?”赵奇然挑了挑眉,“为什么?”
“男人不值得我花费这么多时间篇幅来和你描述,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她在为刚刚的忘我言辞而寻找借口。
赵奇然没急着说话,等了一会儿,才道:“不过,你能接受一个男人的触碰,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如果你不感到厌恶,你可以继续尝试接触看看,直到你某一天厌恶。”她说,“你要知道,你充分享有一切终止的权利,你有说‘不’的权利。你对自己的身体,有完整的掌控权。”
*
一股浓郁的气味弥漫开来,铁锈的味道。是舒羯的裙子带来的。一片濡湿的痕迹沾染在她身侧。
他最初以为是红酒,但当指尖轻轻点上去,感受到那股微妙的粘稠时,陈春来这才意识到不是。
“……你来月经了?”陈春来指腹捻了捻,随即站起身来把西装脱下。
“我不用你脱衣服给我。”舒羯肚子在隐隐作痛。她蜷缩着,低敛双眸,目光滞在脚下的瓷砖上,瞥到男人的光洁皮鞋动了动,她料到了他的动作。
“我不需要你这些自以为是的举措,你又不能真的替我分担痛苦。”
“再说了,我的裙子是黑色的,看不出来。而且,我的例假会在遇到恶心的事物之时停止,准确地来说,我现在没有再来月经了。”
陈春来:“恶心的事物?希望你说的不是我。”
舒羯:“不是。”
陈春来没有接话,很快又蹲下去,跟她进行了长达三十秒的对视:“那你指的是谁呢?”
舒羯没回答,只是缓缓移开视线,是在拒绝回答的意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