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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德沛从军记

小说:

幸毋相忘

作者:

尤四姐

分类:

都市商战

那日在明渠行凶的贼人已被官府扣押,究竟怎会落网倒不十分清楚,只听得前来传话的衙役说,似是到别家行窃时被抓了个正着,连带着供出了曾在明渠上强抢过一个布店账房的钱,并将他推下坝子,死活不知的经过原,如今县丞来找了苦主,好为其申冤,传明日上堂,自有老爷作主,还刘宏一个公道。

刘氏一家听了喜不自胜,张氏忙在祖宗排位前点了蜡烛香火,喃喃数道,“真是祖宗显灵,将那歹人捉了,咱们也出了口气,这多日的苦楚好歹也讨个说法,沛哥儿他爹自从摔下了明渠,夜夜疼得睡不着,人也瘦了好几圈,待明日我见了那强盗定要咬下他一块肉来,好解我心头之恨!

毋望对县丞拜了拜道,“不知明日过堂我家叔叔可要到堂应讯?如今他的腿脚尚不能动,怕连车都坐不得,若路上颠簸又将骨头颠坏了,那可怎么好!

县丞道,“不论如何皆要想法子才好,若苦主不到堂便治不了那贼人的罪,如此只得押在牢里,知县大人公务又多,案子一桩接一桩,这会子审不了便得压着,一圈轮下来,多早晚是头,怕要压到秋后去!

毋望叹了叹,叔叔的腿才接上不宜搬动,上回同牛一道买回来的车拉拉油粮谷物尚可,若要躺人怕不成。又看看张氏,安理这样的事不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操心,可她这婶子素来遇着事便不知东西南北,这会子县丞大人还在,她不办正经事,却忙着给祖宗上香去了,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毋望再三谢过才将公人们送出门去,坐在桌边直直发愣,为车马的事苦恼不已。

这馒头村方圆数十里皆是穷苦人家,有几家能有马车?除了齐家便只有里正家了,齐家她是万万不去的,见了齐婶子不知还要听些什么酸话呢!那里正倒是好人,只是他儿子文俊甚是难缠,,这二年没见,定要拉着她家长里短一通胡驺,又该叫她脑仁儿疼半宿,思来想去还是叫婶子去罢,她一个姑娘家怎好抛头露面的借东西,没得叫人背后指点!

这些话同张氏一说,张氏立时擦擦手道,“我这就去,借不借的再说罢,万不得已便在牛车上铺了被子,好歹比叫人抬了去强些。

张氏走后毋望将叔叔房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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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子共门帘子一道卷了起来,屋里一下敞亮好些,一面道,“如今立了夏,叔叔也吹得风了,总要开开窗才好,省得闷出病来。”

刘宏道,“我原也这样说,谁知你婶子不让,怕招了虚邪之气。”

毋望笑道,“又不是寒冬腊月,哪里来的虚邪,只开一会没什么大碍的。”

刘宏见她面上清明一片,也不像有什么牵累的事,便探道,“那裴公子来了两回,可曾同你说起什么?”

毋望从容道,“不曾说什么,想来也是守礼之人。”

刘宏本想细问,又觉得不好出口,想想自家侄女儿一向知进退,叔婶的话也放在心上,便不再多言,只嘱咐道,“好皮囊无甚用,你可记住。”

毋望知道叔叔话外之音,点头道,“我省得。”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张氏回来了,面上并无不豫,坐下喝了口茶道,“都说好了,文里正听说歹人捉住了也甚高兴,赶巧明日他家俊哥儿要考乡闱,便同我们一道走。”

毋望突觉乌云盖日,还真是巧啊,文俊又要考乡试了?都是第几回了?**不中还考什么,真不是做官的料,还不如跟他大伯父学做买卖来得实惠!考就考罢,做什么还要一道走?这么爱凑热闹,难怪连试《四书》义三道都作不出来!

这时德沛抹着汗走进来,额头上蹭破了一块皮,正往外淌血。张氏唬了一跳,忙拿帕子给他捂住,嘴里喝道,“上哪儿野去了!又同阮秋打架了么?”

德沛不以为意,走到刘宏跟前道,“爹,今儿村里来了个人,是林甫家的亲戚,听说是燕王府的家臣,功夫俊得很,和村里的几个孩子比划了几下,单同我说叫我练武,还问我可愿意跟他走,要带我从军,我自己不敢拿主意,回来听爹的意思。”

刘宏面上青绿交错。燕王朱棣?他的为人倒不得知,只是刘家是帝王驾前犯过事的,过了这些年,虽日子清苦却活得长久,若再回到朝廷这个大染缸里,姑且不论燕王可容得下,万一有个行差踏错,那便是万丈深渊,性命都堪忧了,还不如在馒头村做个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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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当下便道“你年纪尚小从军能做得什么?还是再等上几年罢等身子长开了再说罢。”

德沛是个执拗的性子听了他爹的话甚是不悦闷声道“我们是获罪之家功名考不得要出人头地便只有参军他日立了军功才能光耀门楣爹妈有了好日子旁人也不敢来叫姐姐作姨娘了有什么不好?”

毋望向来知道德沛与旁的孩子不同要老成懂事许多只是万万没有料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思这一番话说到了七寸上再看叔叔果然面露难色愁肠百结。

德沛又道

张氏道“有这样的事?莫不是个拐子罢!”

德沛小脸一本正经笃定道“他给我看了腰牌是燕王府的。”

刘宏思量半晌才道“你去同他说就说爹想谢他无奈腿脚不便请他到家来吃酒待我打探仔细再作计较。”

德沛欢天喜地的去了毋望也不知叫德沛从军使不使得当年爹犯的究竟是什么事叔叔婶婶也不曾同她说过如今还是要问一问的当今的皇上动辄**保不定不是甚么天大的罪过若真如此德沛进燕王府也未尝不可。当下问道“我爹当年为的什么斩首?可是谋逆?”

刘宏摇了摇头道“谋逆还有咱们的活路么!你爹原是掌管边镇卫所营堡之马政的只因一回吃醉了酒误了调拨攻打元营的车马才被治的罪。”

毋望道“既不是谋逆叔叔不妨同那人直说不成便不去。”

刘宏道“我也这样打算从前听说燕王朱棣知人善任想来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罢。”

德沛不一会便带了那人回来只见那大汉虎背熊腰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走起路来****生风。毋望忙退了出去和婶子张罗酒肉去了。隔着墙头隐约听见他们说话大抵就是德沛虽年幼却资质上佳燕王殿下英雄不问出处云云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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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日就要带德沛走张氏在灶台旁痛哭流涕毋望心里也不舍只得安慰她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说到最后自己不禁泪水涟涟德沛这样小的人离开父母姊妹在军营里讨日子日后不知要经受多少的磨难如今藩王割据万一有了战事可怎么好!

德沛倒欢喜不已跑出来拉着毋望的手道“春君姐姐你可听到了?纪二爷要带我走了我曾同你说过的将来要把比那东珠还好的东西送给你绝不叫你和我爹妈再受半点苦你信我么?”

毋望凄凄然笑了笑替他正正头上的巾子说道“我自然是极信的不过军中不比家里最要紧是保住自己的小命你可知道?”

德沛道“你放心罢我自然知道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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