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转青坐在处置床上,右小腿从膝盖下方到脚踝都被石膏包裹,像根白色柱子。
看着自己失去自由的腿,黄转青还是蔫头耷脑。
刚获得的广阔天地,还没开始翱翔,就先被套上枷锁。
这感觉真是太糟糕。
护士不管她感觉糟不糟糕,热情递给她一副腋拐。
叮嘱着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记住啊,伤腿绝对不能落地用力!至少4-6周!定期复查!消肿药记得吃。”
黄转青闷闷不乐点头,行动笨拙。
周桨鸣等在门外,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儿,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拐杖塞到她腋下。
“站稳了。”
黄转青借着他的力站稳,拄好拐杖,又抬头看他。
此刻近距离才发现,周桨鸣眼里的红血丝多得吓人,脸色灰败,嘴唇泛白。
“你还活得下去吗?”
黄转青由于自己心情原因,所以问出来的语气十分悲伤。
听着像是周桨鸣快不行了。
“……”
周桨鸣不知道这种问题是怎么问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
索性不回。
黄转青继续:“是不是你今天做的手术很难啊?”
周桨鸣扶着她慢慢往外走,嗯了一声。
“做了一台老年女性的关节置换。术中出了点状况。脂肪栓塞,还有对骨水泥的过敏反应。”
黄转青虽然不懂具体,但这两个词听起来就有点凶险。
“那病人?”
“救回来了。”周桨鸣语气平淡,“按应急流程处理了,暂时稳定,送ICU观察着。”
“那就好!你真优秀!”
周桨鸣听完被逗笑。随即又叹了口气。
“麻烦才开始呢。”
“什么麻烦?”黄转青拄着拐,有节奏的慢慢挪。
“抢救过程要详细记录,术中突发状况要写不良事件报告,整个手术记录要补充说明。一堆文书,明天得来加班写。最烦写这玩意儿。”
接下来要面对的案牍劳形真是没处说理去。
黄转青看着他的侧脸,又想起刚才他被老人指着鼻子骂,被烧饼砸脸的场景。
这人今天,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走到缴费窗口,等待的间隙,黄转青开口:“那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手术什么的?”
周桨鸣正低头看时间,闻言疑惑:“我没事了。怎么?你还有事?”
他以为她担心后续治疗问题。
“不是我的事。”黄转青摇摇头,“我是说,如果你今天没事了的话,等我这边弄完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周桨鸣:“……?”
匪夷所思。好荒谬。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转青。
右腿打着石膏,腋下拄着拐,站都站不太稳当,整个人行动受限。
“你?”周桨鸣指着她,又指了指自己,“送我回家?”
“对啊,我给你当保镖。”
“石膏腿保镖?歹徒笑场算谁的?”
黄转青愤愤给了他肩膀一下。
眼睛看向他手肘外侧,有一道不算长的红痕,微微肿起。
是刚才混乱中老人挥舞时,钥匙串不小心刮到的。
“你看。”黄转青指着那道伤痕,“你手上都挂彩了。你不觉得你今天特别招灾吗?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我觉得你需要个保镖。在你安全到家之前,我得看着点。”
周桨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划痕,之前精神紧绷,没注意到这点小伤。
“那会儿你为什么不躲啊?就等着被他砸?你想什么呢?”黄转青追问。
“想那个烧饼看起来挺香,好饿。”周桨鸣坦诚。
“……”黄转青无话可说。
“反正我送你回家。”她这回很严肃。
周桨鸣还想嘲讽两句,却发现没什么力气。
最终只是移开目光。应了一声:“随你便吧。”
算是默许了这个荒唐提议。
等黄转青这边结束,周桨鸣也叫好了车。
“走吧,保镖。”
黄转青假装没听出他的调侃,拄着拐跟在他旁边。
周桨鸣拉开后车门,小扶着黄转青坐进去,把她的拐杖也放好,自己才从另一边上车。
周桨鸣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车厢里很沉默。
几乎是车一停,周桨鸣就醒了。
先下车,然后绕到黄转青这边,拉开车门扶她下来,把拐杖递给她。
电梯升到十九楼,周桨鸣扶着黄转青走到她家门口。
家门口把手上挂着一份外卖。
“到了。”他松开手,“自己小心点。别乱动。”
黄转青点点头,把外卖递过去:“给你点的。”
周桨鸣挑了挑眉,打开,里面是十个烧饼。
黄转青用很夸张的语气:“怎么样!Surprise!”
周桨鸣:“……”
他又被逗笑了。
黄转青看着他笑,自己也笑了,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口大笑。
黄转青笑着打开了门,她没养猫,所以可以大敞着门。
这开着的门,让周桨鸣得以看到门口的快递箱。
是很熟悉的一个快递箱,他也买过,所以一眼就看了出来。
《柯蒂斯植物学杂志》的包装。
他没忍住又笑了,这一次是自嘲的笑。但是黄转青分不清。
周桨鸣晃了晃烧饼,“正好我饿死了。谢谢你,晚安。”
“晚安。”
周桨鸣走向电梯,背影似乎都轻松了一点。
九月底,秋老虎照旧发威。植物倒不怕老虎。
中华桔梗开得像个五角星,月季和天竺葵像女明星,周桨鸣借花献佛送的那盆丽花球也自顾自热情高涨,不落任何花之后。
黄转青定期发照片给陈毓,省去了周桨鸣这个中间商。
有人敲门,黄转青费力去开。
“Surprise!”
门外站着两张熟悉的笑脸,发出和黄转青昨晚一模一样的对话。
虞鱼一手提着一个果篮,里面装着搭配好的适合送礼的水果,中看不太中用。
另一只手晃着一盒车厘子,中看又中用。
汪蓝则拿着两个保温桶。
“不是说了不用特意过来嘛。”
黄转青让她们进来。
骨折的腿被石膏固定,像个装饰品。
“少来!说好的周末火锅局呢?你这一跤摔的,局泡汤了,我们不得来看看伤员?”
虞鱼换鞋,还没换完呢,目光就被绿意吸引,“你家这都快成植物园了!”
啧啧称奇,走到琴叶榕旁边,摸了摸厚实的叶子,“这大家伙,养得真精神!怎么养的啊?”
汪蓝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也环顾四周。
“是啊,这么多植物,在北京养可不容易,不比厦门能随便活,样样都得操心。”
她走到虞鱼身边,也用手指捏了捏叶片,“你这阳台光照不错。”
黄转青笑了笑:“瞎养呗,勤快点浇水喷水,偶尔施点肥。就是冬天估计费劲,怕叶子焦边。”
汪蓝点点头:“你这地方有点施展不开啊。这么多宝贝挤着,委屈它们了。”
转过身面向黄转青建议。
“你有没有想过干脆去燕郊那边租个小院子?年付房租,算下来跟你在这儿月供差不多,甚至可能还便宜点。空间大得多,阳光也好,别说这些,你想种菜、养花,怎么都行。反正你现在是自由职业,住哪儿不是住?”
阳光满溢的露台,肆意生长的花草,远离城市的喧嚣……这个画面很诱人。
黄转青一起环顾了一下这间租屋。
“是有点动心。”
她没否认,语气坦诚。
“动心就行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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