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亮了起来,雾气散去,太阳一点点升起。
很快,阳光穿过树林的缝隙,雾霾被驱散。
两人在阳光中看到对方。
“你——”
江砚辞方说一个字就被对方抢先。
陈舒朝缩着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这是哪里?为什么我出不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江砚辞有些头疼,他受伤不轻,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一手扶着树干,垂着头,眼前一阵阵发昏。
“你怎么了,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
她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他勉强听清,回了两个字:“无事,我们得赶快回去。”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扶着你吧。”
一只胳膊被不由分说架上另一人的肩膀,眼前发黑的症状突然加重。
他晃了两下,站稳身子。
“玉佩我试过了,用不了。我们该怎么出去?”
女子的话音落在耳旁,江砚辞用力将头撇去,试图清醒点。
耳坠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响声,混合着少年清越的嗓音:“我不知道,但是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阿枫和关别山都不见了,他至少得带一个人出去。
女子听到这话,似乎是轻笑了下:“你伤成这样,意识都模糊了,怎么带我出去?”
江砚辞没接话。
事实确实是这样。
并且,头晕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能不能活都是个未知数。
江砚辞有些想笑,身为无量宗人人敬爱的大师兄,死在了自家秘境里,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他停在原地,扶住树干,晃了晃脑袋。
“你还好么?”
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隔着一层厚厚的膜,听不真切。
江砚辞睁大眼睛去看,忽觉天旋地转,只看到一片白色衣角。
少年倒在地上。
陈舒朝收了关切的神情。
四下无人,青天白日忽然起了浓厚的雾气。
女子站在林中,少年倒在她脚边。
面容模糊不清,她往前走一小步,蹲在他旁边。
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色。
“唳——”
一声鹤鸣响彻天空,陈舒朝抬首。
*
一声鹤唳吵醒了江砚辞,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待看清眼前景象,他猛然顿住。
“这是……”
他伸出手,手变得小小的,脏兮兮的,还有污泥。
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破烂烂,打了许多补丁。
一双草鞋被他穿得破烂不堪。
面前是一条小河,河水潺潺,岸边放着衣篓。
他就坐在这河边,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她用力搓着衣裳,初秋的天,手被冻得通红。
女人瞅瞅他,笑道:“小辞,累了啊?累了就歇会儿,衣裳放那吧,我帮你洗两件。”
江砚辞试探着喊:“吴姨?”
被叫作吴姨的女人不容置喙地从他衣篓中拿出一件粗麻布衣,搓洗起来,嘴上应答:“怎么了?”
“没事。”
吴姨。
四十多年前,他尚未入道时,经常帮助他的一位老妇人。
她五十多岁了,不胖不瘦,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夹杂着银色,面上有浅浅的皱纹。
笑起来会有两个酒窝,很和蔼。
江砚辞拿出一件衣裳,浸入冰冷的河水中。
这是幻境么?
说实话,四十年前的回忆并不是多么美好。
娘在生他时去世,爹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经常打骂他。
他对「父亲」这个角色并没有多少感情,活了十几年,他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稍微熟悉点的陌生人罢了。
太阳落山,江砚辞抱着衣篓回去。
从河边回村的是一条小路,刚下过雨,泥泞不堪,每踩一脚都会带上来一些泥。
路边是大得遮住阳光的杨柳树。
兴许是触景生情,原本被他抛在角落里的模糊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村里的人。
“呦,砚辞回来啦。”
“是的,江叔。”
“刚下过雨,跑慢点,别摔了。”
“知道了,李婶你也小心点。”
他先将吴姨送回家,等到月亮升到老高才站在自己家门前。
晒好衣裳,他进到屋里,桌上放着一张饼。
饼是邻居家的媳妇做的,巴掌大小,里面夹着少许素菜。
他们两家挨着,时常互帮互助。
当然,别人帮他们的时候多些。
爹吃过饭了,在屋里睡觉,呼噜声很大。
他收拾收拾,伴着这样的声音,也睡了。
第二日一早,刚打过鸡鸣,江砚辞便揉着眼睛起来了。
睁开眼时他还愣了一会儿。
这个幻境实在是太真实了。
通常的幻境只是大范围的障眼法,不会改变修士自身。
可他现在,确确实实一点灵力也没有。
江砚辞闭目试着感受周围的灵气——
有的。
很微弱的灵气气息,浓度符合常理。
他没有选择现在修炼。
并没有意义,在这里修炼三五年,也没有在无量宗打坐一个时辰来得快。
他穿好衣裳,开始生火做饭。
村里的第一缕炊烟袅袅升起,过不了多久,有了第二缕,第三缕……
做好饭,江砚辞方盛好饭菜放在桌上,卧房的帘子动了。
一只枯瘦的手拨开帘子,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又躺回榻上。
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不吃了。”
江砚辞看了看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容貌,他记不清了,枯瘦的手,浑浊的眼睛,这些特性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的他差不多也是这样,瘦得吓人,身子没什么肉,头发也枯黄分叉。
算不得好看。
他没怎么劝,自己吃了饭,剩下的给他留桌上,去洗了把脸。
他的身影倒映在缸里的水面上。
水面上的人看起来有十一二岁,他因为营养不良,实际年龄会比看起来大些。
现在的他应该是十四五岁。
江砚辞出门去打些零工,回来刚好碰到村长。
村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年纪有些大了,身体健康得很,走起路来很有劲。
他将他拉至一边,长高的玉米挡住两人的身形。
村长神神秘秘的:“我给你说个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你爹。”
江砚辞神色一凛,也悄声道:“放心,村长爷爷你说。”
“你想修仙么?”
江砚辞身形一滞,恍然明白这是什么时候。
记忆中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啊,想起来了,他当时只吐出了一个字:“想。”
村长松了一口气,他早看这孩子有天赋,就怕他自己没志气:“明日,仙门会来我们村选拔有天赋的弟子,所有孩子都会去测试,你瞒着你爹,偷偷去,若成了,我保你去修仙。”
“好。”
原来是这个时候么?
四十年前,仙门在凡间大规模遴选的时候——
也是他遇到师姐的时候。
江砚辞深深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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