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先生又不是傻子。
他知道近日来那些课业都是宋长宴帮白栖枝完成的,这点白栖枝早就告诉他了。
小姑娘说,最近铺子新开张,要处理的事情些许杂乱,或许一时抽不出身去完成课业。
文老先生本来是允的,奈何他不经意间偷偷听到宋长宴拍着胸脯同白栖枝发誓,说自己肯定会帮枝枝姑娘完成所有课业,绝对不会累坏自己。
对于这种惯爱弄虚作假、投机取巧的毛头小子,文老先生总觉得该给他点严重的教训才成!
他故意将课业留得许多,包的就是宋长宴肯定没几日就会累得不愿再写。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几分勤勉笨拙的坚持。
这性子,倒是与长卿有几分相像。
文老先生十分满意。
倒是宋长宴……
这事儿说出来的时候,宋长宴天都塌了。要不是有兄长看着,恐怕他早一头栽在地上,扣都扣不出来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的事。
都怪他太笨了!
呜呜呜呜,他这么笨,又何时能赶得上枝枝姑娘啊?!
几人檐下排排坐,伤心惆怅者就只有宋长宴一人。
天越来越热。
白栖枝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罗浮橘,在檐下一个接一个地剥。橘皮撕裂时迸射出的汁水染黄了她的莹白月牙似的指甲,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剥着。
剥完,尝一个,甜得!
就把手头那个被吃了一瓣的橘子放下,从橘子堆里重新挑选一个又大又圆颜色又好的继续剥。
一开始许是因为与夫子不太相熟,白栖枝每次来学习都不敢带什么东西来,生怕先生嫌她不懂礼数。
可相反地,先生对她很宽容,甚至在得知她为了清算府内账本而一天没吃东西后,甚至还亲自下厨给她炒了盘鸡蛋。
这可不是一盘普通的炒鸡蛋!
这分明是一位师父对学生的视徒如子之情!!!
从那天起,白栖枝就发誓,师父一日授她诗书,她就一日要让师父饱饱嘟!
随后,她就每天跟进货一样,天天带一堆好吃的来,不是时令果蔬,就是京城内各色各式的精美糕点,搞得师父家的小灶房都要堆不下了。
于是今日,白栖枝舍弃了六大包袁记新出炉的糕点,只兜了一堆近日来新上的罗浮橘供众人消磨时光。
眼见手中的橘子被剥得干净,连橘络也被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撕下,白栖枝将那东西在手里又检查了一番,转手递给宋长宴:“宋二公子,帮忙递给先生。”
宋长宴原本亮起的狗狗眼又暗了下去,接过,转手递给宋长卿:“哥,帮忙递给先生。”
宋长卿接过,递给沈忘尘:“给先生。”
沈忘尘:“先生。”
文老先生:“好。”
在这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传传了:
白栖枝:“帮忙递给沈忘尘。”
宋长宴:“沈兄。”
宋长卿:“给。”
沈忘尘:“多谢。”
白栖枝:“帮忙递给大哥。”
宋长宴:“哥。”
宋长卿“多谢。”
眼见着枝枝姑娘又完美地扒完一个橘子,宋长宴紧巴巴地盯着,像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那橘子就会像小雪球一样拍着翅膀飞远了。
蹲在白栖枝脑袋上的小雪球:啾?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小雪球好像很愿意来这里,白栖枝猜大概是因为她和夫子院子里的鸡混熟了,身上也沾染了禽类鸟类气味的缘故。
只见白栖枝将那剥得干干净净、橘络都撕得一丝不剩的完美橘子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
咕噜——
宋长宴偷偷吞了口口水。
好在近夏,树上已有鸣蝉声,这才掩盖了他这不成器地吞口水声。
眼见橘子已经被剥得很完美,白栖枝这才将其递到宋长宴面前,勾唇粲然一笑道:“这个是给宋二公子的。”
“谢谢枝枝姑娘!”宋长宴激动得恨不能立即起身原地给白栖枝来个后空翻。
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恐怕连凡间的痴儿被天上的仙女施舍仙桃时也不过如此了。
白栖枝捂嘴笑了一下,最后拿起自己一开始只吃了一瓣的小小橘子,捧在手里,言笑晏晏道:“然后最后这个是我的啦!”
五人坐在檐牙阴凉下咀嚼橘子瓣。
一时间,檐下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橘子皮弥散的清香。
白栖枝慢慢吃着自己那份最小的橘子,看着眼前这幕算不上热闹却异常温馨的场景。
这一个月来,先生虽严厉,却从未因她基础薄弱或偶尔因庶务分神而真正斥责于她,反而时常点拨,教她的不止是书本上的圣贤道理,更有为人处世的权衡与风骨。
宋长卿沉稳可靠,像兄长般令人安心。
宋长宴……虽然咋咋呼呼,心思却纯善透亮。
就连沈忘尘,似乎也因时常出来走动,眉宇间的郁气散去了不少。
他们围坐在这里,不像严格的师徒,反倒有几分像家人。
——家人?
这两个字总能像一根隐藏得极好的细针,总能在任何时候突然出现,狠狠刺过白栖枝的心口,又忽地消失不见。
口中的橘子瓣咽下,余味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眼见手中的橘瓣被吃光光,白栖枝拍了拍手,从怀中抽出手帕,擦去指间可能存在的黏腻。
“此前一直未尝敢问。”宋长卿忽地出声,夺去了白栖枝的主意,只听他道,“陛下是因何缘由使白小姐回长平?”
静。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光影斑驳,照在五人身上,晦暗不明。
宋长卿时常觉得此事颇有疑云——
白栖枝虽有赈灾之功,又是先书画院翰林白纪风白大人之女,可白家灭门惨案还历历在目!
血未干、仇未雪,当年那些幕后黑手势力盘根错节,至今仍逍遥法外,甚至可能身居高位。
她此时回京,无异于羊入虎口,将自己置于明处,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她再遭不测,白家这桩惊天血案恐怕就真要石沉大海,永无昭雪之日了。
这对主少臣强却一直力图稳固朝纲、彰显清明的陛下而言,亦为大不利之举,陛下又为何必须要在这时要白栖枝入京还家?
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不仅关乎她的安危,更可能牵扯着朝堂的暗流。想着,宋长卿目光沉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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