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好气!
胡月儿等在回廊看见自家娘娘提着裙摆,阴着脸几步跨下台阶走开。
“回宫!”梵云雀语气不善。
方才二人在里面的几句争吵声其实很大,被胡月儿尽数收入耳中。
娘娘为了她,和黎将军力争到底……
同时,她还是第一次见娘娘这般气恼,
她好生愧疚也不敢立马多说什么,毕竟上次便是那般祸从口出,隔墙有耳,要说也得回了芙蓉宫再说。
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快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间竟已至卯时。
夕阳垂暮,成片的辉光染红了半边天的云彩,一副残阳似血的景象,是罕见的火烧云。
火烧云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波光粼粼的映月潭面水天一色,倒映一抹凝夜紫立于荷花池上,黎濯整个人都被浸染成血色。
他还立在亭中,盯着梵云雀离开的方向,晚风轻轻,潭荷摇曳生姿发出轻微地“沙沙”声。
回去的路上,一阵疾风袭来吹的梵云雀衣裙肆意飞扬。
及腰长发凌乱,她侧首遮住脸,秀眉轻蹙,“哪里来的妖风?”
胡月儿同样被吹的睁不开眼,“回娘娘的话,夏季的风历来都是如此。”
风停歇后,也吹散了心烦意乱。
梵云雀下意识有些懊悔和黎濯置气,开始反省自己的言行。
明明上一秒还是好好的,结果下一秒脾气就突然上来了,可能是因为来了月信的缘故吧。
心情阴晴不定的,害别人白白承受了自己的怒火。
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行事目的,黎濯一无所知,他的话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
自己刚才的言行怎么看都有些太过激了,万一此后她和黎濯之间起了隔阂那该如何是好?
走着走着,面前那道紫色的身影倏然停了下来,胡月儿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在梵云雀的后背上。
突然止步,胡月儿下意识的心慌:“娘娘……”
之后,她垂眸转身看着自己来时的路,在想着要不要回去找他说清楚。
“将军,天色不早了,该走了。”
碧芳亭中的人都走完了,乔禹见他迟迟未出来,便过来提醒。
晚些时候,他们还得办一场大事。
黎濯怔了怔,神态疏离:“走吧。”
晚膳的时候,胡月儿在一边侍奉,梵云雀却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喝了碗汤,捡了几道爽口的菜式各夹了一筷子。
她上前劝诫:“娘娘吃的这般少,晚上定是要饿着,再吃几口吧。”
“不用了。”梵云雀摆着手,“本宫吃不下了。”
见状,胡月儿咬着唇退到一边,心中酝酿了几分,刚想就今天的事情开口,崔呈便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云妃娘娘!云妃娘娘!”
崔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连头上戴的帽子都歪了。
碧春嬷嬷见了,眉间微微皱起,小声开口训诫:“在娘娘面前怎的也没个正形,岂不是忘了规矩?”
闻言,崔呈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正了正身形,扶稳了头顶的宫帽,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云妃娘娘……”
梵云雀淡淡开口:“无碍,先喝杯茶再说吧。”
说着,她扬起下巴示意胡月儿去倒杯茶给崔呈。
胡月儿沏好茶,递给崔呈,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刚烧开的沸水,你当烫着。”
双手赶忙去接,崔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谢谢月儿。”
胡月儿把杯子塞在他手里,就红着脸马上走开了。
等崔呈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嗓子,梵云雀才开口问到:“着急忙慌的是怎么个事儿?”
“回娘娘,晋安王沈煜带着一队兵马去常侍郎家抄家去了。”
崔呈话音刚落,梵云雀猛的站起来,瞳孔放大,心底骤然一紧:“此话当真!”
“奴说的千真万确,方才从赵公公那里得来的消息。常侍郎先前在江南一带卖官鬻爵,越过朝廷直接私加征税务,贪污了大笔银两,快成了江南地区的山大王。”
“说是晋安王殿下亲自上奏弹劾,陛下听了之后勃然大怒,扬言要掀了常侍郎的宅府。漪兰宫那位主子,陛下念在情分一场留了个全尸,叫人送了毒酒过去了……”
崔呈声音沉重,神情严肃。
常昭昭死了……被抄家了……
忽然,她想起来那日黎濯来她宫中,她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便是要让黎濯替她出这口恶气。
没想到短短几日便传来了噩耗。
想到这里,梵云雀犹如被刺骨的冰水从头浇到底,浑身冷汗淋漓,她往后退了几步,口中痴痴念到:“怎会如此……”
一个不小心,便跌坐在地上。
“娘娘!”
她虽然是厌恶常昭昭的,可是也还没有到赶尽杀绝那一步。
如今,黎濯居然能为她做到这种份上。
此刻,她才明白了话语权的分量,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便给人带去了杀身之祸。
见她心神不宁跌倒了,碧春、胡月儿和崔呈神情紧张,纷纷疾步上前去扶起她。
碧春的手搭在梵云雀身上的时候,心下已经了然。
黎濯的手段她向来是了解的,定是那常明则露出了狐狸尾巴被盯上,又恰逢她的女儿在宫中火上浇油,动了不该动的人。
不然黎濯是不可能在巫蛊一事的余音上这么快就动手,这样不谨慎的作风,与他以往行事风格相背。
碧春不禁感叹,如今的他,也有了护短在他羽翼之下的人。
她将梵云雀搀扶至榻上,出声安慰到:“娘娘不必担忧,那常侍郎早些年前就是个劣迹斑斑之人,只不过如今正好赶上了晋安王殿下巡视江南,事情压不住了才败露。”
“凡事一切皆有因果,常侍郎的下场只是早晚的问题。”
碧春的话重重的烙印在她的心底,她突想起自己的父亲梵烨,害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落得常昭昭的下场。
同时也心悸黎濯这样的人。
相处久了,差点都要忘了他常年披着安之若素的伪装,实则皮囊之下是一个手握重权,杀伐果断权臣。
初到元启那一夜,他甚至还想要杀了自己。
如今不过是因为利益相同捆绑在一起罢了,不然自己也早就变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亥时一刻,晋安王沈煜和黎濯带着人马将常明则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处处都有重兵把守,今夜怕是一只飞蛾都逃不出去。
常府的大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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