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依旧弥漫，橙红色的河流静默无声，那条系着红绸的乌篷小船像个永恒的坐标，无论苍梧和守夜‘鸦’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回到它的旁边。对岸的村庄在雾中若隐若现，隔着无法逾越的无形屏障。
苍梧试了几种方法：
先是试图用蛮力，凝聚许多灵力轰击雾气，但力量如同泥牛入海，雾气翻滚了一下又恢复了原状；接着，她再次尝试用“无心蛊”去感知这片幻境的能量核心，可这幻境仿佛没有核心，它的存在完全依托于守夜‘鸦’的心象，像水中月、镜中花，无处着力；她甚至试图和河水对话，跟小船分析，希望能找到一丝漏洞，结果都是徒劳……
这片幻境，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守夜‘鸦’一直沉默地跟在身边，看着苍梧各种尝试，她脸上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她不再试图脱掉那身突兀的红嫁衣，只是偶尔会伸手触摸那冰凉的绸缎，眼神飘向对岸的迷雾，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当苍梧最后一次尝试用匕首划破指尖，试图用血液破阵的时候，却只见血液滴于河面，一丝涟漪都未激起！她忽而将手垂了下来，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守夜‘鸦’。
守夜‘鸦’正望着对岸，侧脸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她似乎很适应这里，带着一种近乎沉溺的“醉意”。
“你不想出去？”
无人回应。
苍梧收起守夜‘鸦’随身的匕首，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稍一用力，沉醉之人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出了“美梦”。
守夜‘鸦’被迫低头，一双赤瞳挡住了她望向对岸的视线，她先是微微一怔，琉璃灰的眸子慢慢聚焦到苍梧脸上。
苍梧看着异常清醒的眼神，回想到她刚才轻易就能踏出明显不寻常的小船……
笃定地开口道：
“你不想出去。”
不是疑问，是陈述。
守夜‘鸦’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心底最隐秘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挣扎和一丝被看穿后的无措，她微微后退了半步，有些无法承受此刻的直视。
这样的反应无疑印证了苍梧的猜想。
这片困住她们的幻境之所以如此牢固，不仅仅是因为阵法强大，更因为作为幻境核心的人的潜意识留恋此地。这河流、这小船、这嫁衣、还有对岸那片模糊的村庄，都是守夜‘鸦’无法清晰忆起，却又不愿醒来的梦，正是这份“不愿”，成了这幻境最坚固的锁。
“你若是不愿意离开，接下来的路我便一个人走了。”
守夜‘鸦’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猛地抬头，灰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就在这时，因为动荡的情绪，周围的幻境开始波动！河流的水面泛起涟漪，对岸的雾气剧烈翻滚。
苍梧眼神一凝，在对岸的雾气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似乎也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但样式更古老，更庄严，身影缓缓转过身，突然——
啪！
像镜子碎裂一样，整个幻境骤然崩塌！
白雾、河流、小船、对岸的村庄和那个红衣身影全部消失，她们又回到了钦天监那黑白石板的空地上，周围依旧是星斗大阵残余的流光。不远处，青衣书生正一脸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显然也被困在了幻境中，周身的灵力紊乱，让人惊异的是她头上竟然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此刻正因为主人的情绪不安地抖动着。
精怪？
“冷……笼子又冷了……”
“血……今天已经抽过了……”
“是啊，小依已经7岁啦……今天“无心蛊”不痛了吗？开心就好……鸦姐姐和我一起保护小依……”
“……那个宫主又来了……快躲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鸦姐姐要切开它，为什么这么对我们……骗子，鸦姐姐是骗子！”
“不……原来我一直错怪了鸦姐姐……”
守夜‘鸦’也看到了青衣书生冒出的那对耳朵，短刃出鞘。
“鸦。”
一声呼唤令守夜‘鸦’惊醒，后知后觉自己被别人的幻境影响，冒出了冷汗。这幻境好生厉害……
苍梧开始组装听到的零碎信息：
小依是在叫，她吗？鸦姐姐？太巧合了……守夜‘鸦’？还有宫主……
她侧头看向守夜‘鸦’：“你从小就认识我？”
守夜‘鸦’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原本就压抑的空气里。
苍梧得不到答案，目光转向一旁痛苦蜷缩的青衣书生。她的呓语断断续续，一把生锈的钥匙试图撬开记忆深处那把沉重的锁，逐渐勾勒出门后的轮廓：似乎有一个地方，很冷，有笼子，有人被带走又虚弱地回来，有人再也没回来……她的笼子旁边，关着一个有白色耳朵的小精怪，那是“看守”？还有一个让所有人恐惧的“女人”……
苍梧想再次询问守夜‘鸦’，她的侧脸绷得紧紧的，下颌线清晰得像刀刻出的一般。看她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整个人透出一种抗拒交流的固执，那从她这打开缺口是行不通了。
既然自己是幻境的“bug”，那或许对于青衣书生的幻境，一样可行！里面或许有她要的答案。
苍梧集中精神，引导着“无心蛊”那股对精神能量异常敏锐的感知力，像一缕幽魂探向书生剧烈波动的意识边缘，阻力很大，排斥着外来者，但仍然被她找到了缝隙，意识猛地一沉——
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
不再是白雾河流，而是一间阴冷、充斥着浓郁药味和血腥气的石室。几个小小的铁笼并排摆放，其中一个笼子里，年幼的青衣书生蜷缩着，白色耳朵耷拉下来，手腕上有着明显的淤青和结痂的针孔，而面前放着一个空碗。
而在旁边另一个稍大的笼子里，坐着一个穿着干净些但样式简单布裙的小女孩。她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很亮，正偷偷从笼子缝隙里递出一小朵不知从哪里来的干枯小花给青衣书生，脸上带着一点狡黠又温暖的笑意。
这是，小依？小时候的我？
苍梧的注意力很快被小依身后的人吸引过去，那里安静地站着一个穿着深灰色制服的少女，面容稚嫩，眼神却异常灰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从面容上可以看出那是少女时期的守夜‘鸦’，她的存在感很弱，目光始终落在小依身上，像是在执行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看守，或者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监护”。
幻境的时间流转很快，一个穿着华服、面容威严冷漠的女人出现在石室，所有人都喊她江离宫主，她的到来让呼吸都要凝固了，她完全无视又笑精怪们的痛苦，只一味追求抽血频率和剂量。
有一回听到她喊守夜‘鸦’为妹妹，语气里满是嘲讽，她开始不满足让守夜‘鸦’去照看地位卑贱的孤女，后来甚至用毒药控制着守夜‘鸦’，逼迫她去解剖那些因实验死去的精怪尸体，美其名曰“物尽其用，记录数据”，守夜‘鸦’也曾反抗过，但江离宫主一鞭子抽了过去：
“你想害死柳姨娘和带着低级妖魔血液的贱种们吗？你最好考虑清楚，不要再忤逆本宫！”
苍梧看到少女在江离宫主的注视下，颤抖地拿起锋利无比的小刀走向一具尚且温热的精怪尸体，她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处压抑的恐惧却清晰可见。
场景再次切换，是在石室后的一小片荒地上，小依在后面蹑手蹑脚的。她不知道最近鸦姐姐为什么总是跟失魂一样，但她有些担心，可是她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守夜‘鸦’默默地将勉强缝合的尸体埋入土中，脸上、脖子上、衣服上、手里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一下又一下，动作僵硬。
那片鲜红对于小依来说是那么刺眼，以至于她脸上的笑容都“死”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平日里给她偷偷留食物、偶尔帮她赶走吓人虫子的鸦姐姐满手鲜血，做着如此可怕的事情……呆滞的眼睛里，“咔咔”声传来，她看到那张血口张开，
“杀了我。”
巨大的冲击和恐惧同时淹没了年幼的小依，她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却绊倒在地上，头撞上一块石头……接下来的记忆一片黑暗。
看到这里，空间一阵剧烈波动。
不好！匆忙间苍梧抬手将青衣书生打晕，在地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