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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筹码

小说:

权臣的掌中莲黑化后

作者:

立宵月

分类:

古典言情

日夜交替时,月照黄沙碛。

江月见睁开眼,忽然间天旋地转,苍穹倾覆。

乌骓落蹄,劈开人群,踏碎满地月光。马上男子俯身,沾着尘土的皂靴抵住马肚,大手捞起她细腰。

玄色大氅挟着腥风掠过她鬓角,江月见踉跄跌进铁甲冷硬的怀抱。

为首的饥民金刚怒目,伸手指着男人骂道:“你小子便是她那戍边夫君?知道老子是谁吗?吴县令是老子拜过把子的兄弟!”

寒光乍现。江月见犹在怔愣,回应饥民的已是眨眼间的手起刀落。

一瞬后,饥民抱住断掉的右手,扑地大滚,厉声哀嚎。

惨叫声撕裂月色,江月见眼睁睁看着那截鲜红断臂滚上黄沙。

“——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踏雪乌骓之上,锦袍男人挑眉,眉下血痣更显他俊逸疏狂,如阎罗王在世,低沉凛冽的气息擦过江月见鬓间。

威压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所有人,连江月见也不禁胆寒。

男人身后的亲卫张扬大笑:“摄政王谢徴玄,听过没?等死吧你!”

江月见骤然心惊,是他?

摄政王谢徴玄,先帝最爱的皇四子,亦本该是如今的新帝。

然而继位大典那日,满朝文武匍匐金銮殿,恭迎新帝登基,他却失踪了。

内监提着心阖宫翻了个遍,才在观星台上找到了他——那是全京城最高的地方。

彼时日光正盛,内监颤栗着呈上了皇帝冠冕,龙纹盘踞,威仪隐现。他却放眼天下,漠然道:“太重,不要了。”

是日,他便将皇位嗣让于先帝的长子,他的异母兄长。

满朝文武跪坐不起,三天三夜,才逼得他领了“摄政王”之职,代行皇权,不受皇帝统管。

其后,他却游山玩水,再未进京。再听闻他消息之时,满朝文武都已更迭,而他也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暴虐狂。

听闻他时而在蜀地行凶,劫杀老者;时而在金陵狎妓,逼良为娼;时而在山林纵火,凌虐平民。

总之,恶名昭著,人称阎罗王在世。

饶是边关偏远,饥民们也早听过他恐怖名声,见了鬼一般四散逃去,只留一个断臂男人兀自嚎叫。

“好吵。”锦袍男人拧眉甩落剑上血污,月光在他眉骨割出凌厉阴影。

亲卫溯风下马,提起剑来,问:“那是割了他的舌头,还是干脆送他去死?”

江月见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中安定下来,闻言一凛,小声道:“不……”

谢徴玄抬眉,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月色渡上清冷的光,他冷声嫌恶道:“乱世之中,收起你那无用的善良。”

江月见却是摇头,狼狈地翻身下马。

“借剑一用。”

溯风愣怔间,佩剑已被夺去。

谢徴玄挑眉,终于舍得将目光赏赐给那朵娇弱的白花。

素白月光下,她云鬓纷乱,青丝飘零,瘦弱不堪,单薄脊背绷成拉满的弓弦,竟是剑锋直抵断臂男人心口。

“姑娘饶命!摄政王饶命!”断臂男人涕泗横流地往血泊里叩头,“小的眼瞎,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不是知错了,你是怕死了。”江月见哀叹道。

善恶有报,不向弱者挥刀,也绝不饶过恶人——这是江家的家训。

断臂男人带头作恶,欺负弱小,予她难堪。若不是摄政王出现,死的也许就是她,她不该放过他。

但剑仍悬在空中,仿若千钧之重。

她没有杀过人。她不敢。

剑锋颤动,映出眼底破碎的月光。

——呲。

谢徴玄探身,一剑刺中男人心脏,鲜血爆裂,他漠然收剑入鞘,勒起缰绳,继续行路。

江月见愣在原地,鲜血溅了满脸。

亲卫溯风伸出手来,讨要她手中的剑,歉然道:“对不住,我们主子性子急,赶着去雁门关,没耐心听那么多废话。”

雁门关?

撑篙老人的确说过,兄长劫囚车救父,跌入山崖,不知生死,摄政王自请赴雁门关抓捕其归案……

江月见怔怔地将剑递出,想到家中惨案,惊慌、伤心、恐惧等情绪纷至沓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尾生终于醒转,搂住哭啼不止的妹妹,飞奔过来,慌乱道:“你……你怎么样?没事吧?”

面前横陈的尸体唬住了尾生,他却犹嫌不解气,上前踹了两脚,才回身道:“看来你能自保去往雁门关,那我就放心了。”

她眸光流转,忽然牵起尾生兄妹,提着裙裾狂奔。

“殿下!”沾湿鲜血的鞋履又沾满黄沙。

前方乌骓果然缓了马蹄,仿佛早料定这场追逐。

黄沙漫卷中,谢徴玄垂眸看着扑跪在马蹄前的女子。

恰逢一阵黄沙掠过,女子蹙眉,一双罥烟眉可与春山争秀。她跪拜行礼,举止得宜,分明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可脊梁挺得笔直,像极了柄宁折不弯的宝剑。

模样似乎有些熟悉……但谢徴玄并未在意,只是冷脸等她说话。

“谢殿下救命之恩。我欲前往雁门关探亲,可如殿下所见,女子于乱世中独行无异于自寻死路。听闻殿下此行亦是往雁门关去,求殿下垂怜,带我同行,我愿奉上全部银两。”

话音戛然止住,因她想起包袱已被抢走了。约莫是知道自己的请求无礼,她羞红了脸,可又似横下心,再度扑地,还按住莫名其妙的尾生兄妹一齐磕头。

“殿下活佛在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救小女子一命吧。”

女童咿咿呀呀复述道:“救命吧救命吧。”

尾生恶狠狠地扬起拳头,道:“劝你带她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徴玄不予理睬,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恩赐给她,掉转马头,绕道而行。

远处围观的饥民中忽然奔出一人来,正是那抢走江月见大氅的妇人。

兴许是怕摄政王顺道将他们也一剑杀了,她竟将江月见的包袱和大氅一并收拢了还来,献宝似的高举给马上男人。

谢徴玄皱眉捏住包袱,妇人忙不迭溜走。

江月见赧然,正欲讨要回包袱。

谢徴玄却无意间瞥见包袱大敞,一张户籍文书露出,上头竟标着“奴籍”二字——正是江母特意放进的本属于流光的户籍文书。

谢徴玄凝眸,马下女子遑论是行为举止、言谈教养,以至那件狐毛大氅,定是官家小姐所有,又怎会是奴籍?

“雁门关战乱,你探的是什么亲?”他突然开口,手指碾过那户籍文书。

江月见浑身一颤,片刻后轻声道:“我兄长在江家军中行军,听闻骠骑将军叛国,江家军四千余人遭流放,军中大乱。我忧心兄长安危,故来此探望。”

她在撒谎。

谢徴玄冷笑。

江月见见他心思缜密,自己那一瞬的惊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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