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乾正殿卧榻旁。
空旷的大殿内空无一人,就连灯烛也不曾点上,月色透过窗棂打落,在地上落下斑驳光影。
李珏端起身侧的酒盏,仰头灌进去。
灼烈的酒液划过喉咙,似烧红的尖刀入腹,让他腹内如火烧般难受,但身体上的痛楚却根本解不了他心头的愁。
顺着他的视线,地上散落着一根珠钗。
月光落在上面依稀可以看清上面光泽暗淡的珍珠——正是宋徽玉诀别那日留给他的那根。
他伸手捡起钗子,细细摸索过每一处。
这个钗子是他的徽玉当时最好的东西,但是却留给了他。
李珏深深皱眉,时至今日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当时徽玉是抱着什么样的绝望心情将那点微薄的东西托付给他的。
钗子尖锐的顶端刺破少年胸膛有些惨白的皮肤,他却感觉不到痛一般将它攥得愈发紧,紧到想要将它融入身体一般。
殷红的血浸透身前白衣,他手上的力道却更重了些。
他真的很想宋徽玉,想她永远对着自己灿烂的笑,想那些痛苦日子里共同分食的一块饼饵。
分甘同味。
彼时烛光下,少女永远赤诚望向自己的眼睛,那么干净,那么热烈。
就好像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
但如今他却护不住她。
脑中不受控制的想到裴执可能对宋徽玉做的种种,他放在心里的人,一日日看着长大的人儿,却被他如此轻贱!只觉得心好似被一烈火灼烧,寸寸成灰!
李珏猛地将杯盏砸出去,玉杯碎裂的脆响声后,是突兀响起的一声少女的声音。
“珏哥哥。”
李珏原本紧闭的眼睫登时张开!
顺着声音猛地起身看过去——
却见月光下碎裂的玉盏碎片泛着的淡淡微光里,一个身形婀娜的少女款款而来。
清脆的珠钗碰撞声中,李珏看着黑暗中缓缓朝着他走来的人影,少女动作间带来一片甜腻的欣香。
便是不曾接触,单单是嗅闻,便让人皮肤灼热呼吸急促。
李珏却顾不得身体的异常,只死死看着阴影中缓步而来的人。
直到这人走入月色盈盈一拜,抬起头,李珏的眼眸里的光瞬间暗淡。
他猛地起身,将地上散乱的外裳披上,才朝着还跪在地上的少女冷冷道。
“怎么是你?”
地上的少女面庞在月色下显现出来,杏眼粉腮,巴掌大小的脸上丹唇惹眼。
竟然和宋徽玉有八分神似!
她款款起身,刚要朝着李珏走去,一双眼睛带着勾人的笑,“妾身今夜不安寝,听说陛下也是,所以特意带了好酒前来一饮。”
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李珏阻止。
少年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更深露重娘娘不宜外出。”
“先帝孝期未满还望太后娘娘自重。”
……
晨起霞光里,街上家家户户屋顶渐起炊烟,袅袅绕绕着半晌才逐渐消散。
冬日将尽了,但早上的风打在脸上还是让人忍不住打个抖。
几个时辰的军营巡防,身侧的下属呼吸间带出白色水汽,但裴执却对这温度恍若不绝,身披的氅衣一扯,只灵巧翻身下马,缓步踏进了裴府。
刚入府裴执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管家,他淡淡扫过男人脸上在视线落在额头上时一顿,显然是发现了红痕。
“伤口怎么弄得?”
平日里说话圆满周到的管家此时却三缄其口说不清楚。
裴执对此虽不在意,但却留个心,等管家下去后特意问了府中下人,这才知道昨日命妇来拜见的事情。
身侧的属下乌刺自小跟在裴执身边,自然是发现了裴执脸色细微的变化,开口劝慰,“您过去不曾成家,朝中那些想结交攀附您的官僚被赶走几次后也就无人敢登门了,但——”
乌刺被裴执看了一眼,后背冷汗一冒,犹豫的话还是说出了口,“如今毕竟家中还有个大娘子,属下听说不少官眷娘子都上门拜见,更有甚者穿了命妇朝服……”
裴执当即了然,裴家只有一个管家料理,平日的官僚上门多半以他的名义就挡了,但女眷上门找家中大娘子,管家总是不方便出言。
又是宋徽玉。
脑中出现那个狡黠卖乖的狐狸模样。
连带着当日那个怪异的梦让裴执皱起眉。
还不等他说什么,和脑海中那般模样的少女娇俏的出现在她面前。
宋徽玉只在中衣外披着蓬松的狐裘,氅衣随着少女的动作曳地,领口的绒毛盛雪。
一头及腰长发垂顺的散在肩头,被大大的皮毛帽兜一挡显得她的脸小小的,一副倦倦的娇憨模样。
似乎还没睡醒,宋徽玉惺忪着眼,眼角微微泛红,长长的眼睫垂下来还有些未干的困倦泪痕。
但便是这样,她还是朝着裴执凑了过来,懵懂的抬起头,唤了声:
“夫君,你回来了。”
果然,和宋徽玉预料的一样,裴执在见她靠近尤其是喊了夫君后便微皱起眉头。
这是厌烦她过来。
但她偏要让男人知道自己对他的“情谊深厚”,只有她自己做实了离不开他,才能让每次裴执想到她时都是厌烦至极。
这样男人才不会时时刻刻过来找她的麻烦,漫漫长夜宋徽玉才能睡得安稳。
宋徽玉就像根本没发现男人眼底的厌烦一般,见人不应就又唤了一声,伸着手去勾男人的衣摆:“夫君怎么近日都不回家陪我,妾身都想您了。”
说完这话她才故作才发现身边的侍从们一般,垂着头红了脸。
“妾身失仪,夫君不要见怪。”
这派模样让周围的侍从们都垂头不敢直视,还是乌刺先一步带人告退才出去。
书房里没了别人,宋徽玉刚想着为什么男人还不放话赶她走,狐裘的帽兜就被人拎着抓了过去。
柔软的皮毛溢出指尖,男人眸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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