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藤丸立香早就过了会因为他人言语挑衅而控制不住情绪的年龄。

于救世主而言，如若让感性压倒理性，情绪的不可控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起码一般而言是如此。

所以，藤丸立香那双煌煌的金瞳里此刻也看不见什么愤怒的情绪，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无法窥见，但毋庸置疑，她现在的确是愤怒的。

埃列什基伽勒早已火冒三丈，现在忍着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藤丸立香刚刚在魔术回路出言拦住了。

“我来。”

格外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几乎不像是藤丸立香的风格。

唔，揍人前的准备活动是怎么做的来着？她还有闲心发撒思维思考这个和当下事情不强相关联的闲事。

伏黑惠和目暮十三看着身量纤细的少女揉着手腕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无表情，直直走到了那个新近来的咒术师面前。

他们伸出手，原本应该是想要劝说一下的，或者起码拦住这个少女让她不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伏黑惠比目暮十三更了解咒术界一些，所以他更觉得不会，毕竟来人是一个一级咒术师——禅院直哉。

抛弃三级咒术师同一级的差距不谈（毕竟藤丸立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二级乃至于更高等级的咒术师），尚且还未成年的少女在遇到成年的男性也完全是处于下分的。

伏黑惠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来，迟疑了一会，脸上还是带着些不情愿地发送了一条短信。

“哦？终于知道你的未来该仰仗谁的鼻息了吗？”禅院直哉用相当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藤丸立香，似乎格外满意她的容貌，声音里便带了些勉为其难的屈尊就卑，“恭顺方面还需要额外的调/教，算了......”

还没等他说完，便被藤丸立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说完了吗？”

她的语气冷冷的，明明身高比禅院直哉还要矮上不少，但禅院直哉被那双金瞳盯着居然隐隐生出了自己才是下位者的错觉。

“......打断主家的话。”

禅院直哉的话依旧还没说完就又被藤丸立香截断，一二三再而三的这样。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或者说，他的性格本来就恶劣到了极致，但还没等他采取什么行动，藤丸立香便先动了。

嗯，魔术回路运转正常，使用魔术。

强化身体素质，力气提高，唔，藤丸立香还抽空回忆了一下李书文传授八极拳时的要点。

刚劲、朴实、动作迅猛，很好很好，看来学过的东西还没有忘掉。

“没说完也没关系，”藤丸立香的脸上突然扬起一个格外灿烂的笑来，右手握拳重重挥出直击禅院直哉的小腹，“骗你的，其实话没说完也揍。”

“砰！砰！砰！”

禅院直哉的身体几乎是飞出去的，重重撞上了摆在中心的桌椅。

实木制的沉重餐桌依旧没有减缓禅院直哉飞出去的势头，反而和他一起又连撞上了好几张桌子，沉重的力道将碰撞在一起的桌子连坐尽数散了架，禅院直哉却依旧还在空中飞着，直到撞上了墙体，才堪堪停下来。

为了缓解这恐怖的力道，在他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混凝土墙面已经出现了蜘蛛网样的裂痕，而被一拳轰飞出去的禅院家天骄身体已经直直嵌在了墙面之中。

而做出了这一切的人，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连衣摆都没有多出一个褶皱。

藤丸立香轻轻舒了口气，握紧的拳头松开，她又甩了甩手，步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新送上来的气泡水轻轻抿了一小口，眯起眼睛，表情便又被餍足所代替。

鸦雀无声。

“啊，抱歉，”像是想起了什么，藤丸立香头顶的呆毛顺着她的动作摇晃了两下，藤丸立香补充道，“财物损失的话我来赔偿就是了，虽然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些，我也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心里已经将这笔费用划给了禅院家，不过考虑到普通人去咒术界讨要赔偿总是困难的，所以藤丸立香不介意在这一部分进行代劳。

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气泡水，藤丸立香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咕哒子好，禅院家坏。

在场的警员也没有空管其他的事情了，冲上去手忙脚乱地将禅院直哉从墙里扣了出来。

偏生藤丸立香动手的时候确实没有太收敛着力气，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让他摆脱了墙体的束缚。

“咳咳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自地上靠着墙壁勉强维持坐姿的男人那传出。

仅仅只是一拳，因为着力点在腹部，起码禅院直哉虽然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好歹那张他身上唯一能称之为优点的脸没有破相，就是他的脸色因为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而发白五官也拧在一起，所以颜值还是打了好几份折扣。

他喘着粗气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终于扶着墙勉强地站了起来。

而此时的藤丸立香，已经在接受警察叔叔的批评教育了。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那么脆，”藤丸立香双手合十，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表情显得无比的悲痛，“我明明没有用多大力气，我真的收敛了的。”

她试图为自己狡辩。

毕竟她用的力气还不到当时在终局特异点揍盖提亚的一半，她寻思着这样应该就可以了，结果没想到禅院直哉本人实在是太虚了，直接就被嵌进了墙里。

算了，一切都是盖提亚的错，她一个小小的迦勒底候补御主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厉害的一级咒术师啊。

目暮十三看着眼前少女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有些无奈，毕竟也是禅院直哉挑衅在先，更何况就冲其目中无人的态度，他的天平就不自觉已经偏向了藤丸立香那边。

胖胖的警官叹了口气，觉得今天的事情解释之后他大概得去找个神社拜拜，他放缓了语气，按照常规的流程同面前这个一脸无辜但将人一拳焊进墙里的少女解释。

“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得按照寻衅滋事处理，”他顿了顿，安抚似的说道，“不过按照你们那边的流程也只是走个过场，谋杀案的笔录也是要做的。”

虽然是那位来的咒术师先出言挑衅，但总归咒术师的势力还是普通警员惹不起的。

所以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结果，就算是目暮十三一时间也不好下一个准确的定论。

“你还是未成年吧？麻烦等会将你的家长叫过来一下。”

于是乎，在家里正在认真烹饪健康晚餐的卫宫突然接到了这个一个电话。

“卫宫妈妈，救救，捞捞，我要进局子了。”

“？你又干了什么，藤丸立香。”

“就，我和艾蕾出来，呃，玩，然后碰上了命案，顺手揍了个人。”

先前揍人连一丝迟疑都没有的藤丸立香现在声音反而心虚起来，如果可以她宁愿下一秒就吧电话挂断。

“然后呢？”电话那头的卫宫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淡淡的心累依旧顺着听筒的声音传递出来。

说起这个，藤丸立香就更心虚了，她目光漂移，声音轻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掉：“大概，人还没有死？”

说这话的时候，藤丸立香脸上还带着些细微的不满。

虽然她的确不是奔着将人揍晕过去下的手，但要说她下手的时候没有私仇，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说到底全都是盖提亚的错，”她信誓旦旦地说着，全然没有反思自己的意思，“错估了肉/体强度，导致人现在还能站起来，啧。”

这一身“啧”就很有藤丸立香的精髓，顺便也燃烧了卫宫本就不多的理智。

但无论如何，自己家御主惹出的烂摊子总归还是得收尾的。

解下围裙，顺手拨通迦勒底的通讯，卫宫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发生的事情之后便换了套了日常的着装赶往了事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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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母亲的脸庞已经很模糊了，藤丸立香一时有些出神。

在登上那辆采血车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有个普通但又略带几分不幸的出身。

她的父亲是霓虹某个小公司的职员，整日庸碌，赚取着不多却又勉强够维持家庭开支的薪水；而她的母亲则是全职的家庭主妇，性格温婉，处事待人谦卑，有着一手不错的厨艺。

大概是因为咒术师的血脉，虽然她并未在五岁觉醒咒力拥有自己的术式，身体里却阴差阳错的诞生了魔力，作为第一代魔术师，还拥有了分外平庸的魔术回路。

那为什么说不幸呢？